煤矸石空心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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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EPOST38

斯莱特林院长十x格兰芬多院长琉

白玫瑰x朗姆酒

一个略微有些不太正经的奇怪魔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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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盛满暴雨的乌云无声无息地聚集在城堡之上的灰暗天空里,并不响应天空之下的城堡里唯一的驭云者因为各种泛滥情绪而又一次去试着纠正云雾意念的声音。

反正只是指尖稍稍动一动而已。

靠在床头的人手中捏着一枝不知从哪里来的茉莉花,完全盛开的洁白花瓣仍然新鲜,就像刚刚摘下来的。

长发被梳得整整齐齐,从容至极的深蓝色像是乖顺的潮汐般披散在腰间肩侧,同时仿佛随手小事一般遮挡住颈间就像永远不会消散一样的掐痕。

从风尘仆仆的北海道远道而来的红茶放在床边,同一束花瓶里的茉莉花一起摆放在桌子上。红茶的牌子很熟悉,以前自己也经常喝的。但泡好后最终却只喝了一口便放到一边——等茶水慢慢变凉。

没什么好说的,讲废话浪费时间。

装听不见的云雾无法为谁传来什么遥远的脆弱惦念,留下的只是混乱的思绪扭绞在一起使人天天烦心。

今天衣柜刚刚打开就看到一件带有中世纪复古气息的白色上衣,胸口处是复杂的系带设计但应该已经处理好不用人费心费力自己绑在一起。衣袖很有坠感很宽松,很明显并不是Omega应该穿的码数。

但琉星还是选择穿了。

怎么说呢,穿不符合自己尺码的衣服感觉就是很奇怪也很突兀。Omega从世界观成立之初时便已经被人笃定为易于生育的类型,体型纤细并且骨骼脆弱似乎是心照不宣的特点。

谁能逃得脱上帝的法则。

应该是Beta尺码吧?那件衣服。

穿在自己身上是确实有些偏大的宽松,带有特殊坠感设计的衣袖倒不是很长,刚刚好遮住指节的位置。倒也算是勉强算歪打正着地撞上一个慵懒的法式元素。

跪坐在床上俯身凑近书桌朝桌面施法够出几本书时腰腹在复古的衣服里晃来晃去,深蓝色的长发微微散落在锁骨前的位置让人想起樱花凋谢季节时满天的花瓣飞。忽然有点想要去搭配一个合适的耳饰。

——白玫瑰形状的银色饰品,其上镶嵌着并不明显的钻石。并且还有一条银吊链穿过了精致的白玫瑰耳饰,与珍珠质的耳骨夹点缀着冷白色的耳廓。就像是专门为了去托衬法式上衣而活。

这样的设计只出现在左耳。

同时另一边只是素净的单枝白玫瑰。

该说怎么会这么巧吗?饰品柜里竟然真的有一对这样的巧妙饰品。玫瑰形银色耳环下面静谧地躺着一条矢车菊蓝的丝带,取耳饰时指尖如同行云流水地按动琴键般不自知地在丝质的物品上划过。

想了一下放下书本将丝带同耳饰一起取来,坐在梳妆台前珍重地戴上白玫瑰形状的耳环,同时近乎执着般将耳骨夹的松紧调整成几乎会使耳廓感到疼痛的程度。

随后五指作梳,与镜子里最近愈发变得熟悉的自己对视。指尖轻轻理着顺从的长发,从布满掐痕的颈侧直至腰间发尾。

手心并无任何接触便凭借无声无息的魔法将桌边的丝带取来,生在巫师家庭的小孩生来便被魔法洗浴着,像是时时刻刻接受着看不清的心灵祝祷、或被云里雾里的守护灵守护着——有些人,生来就能够施展无杖魔法。

这种能力与生俱来,跟着血液一起流淌在身体里直至死去,但虽是和生一起带来死却不会给谁遗传下去,一般每个巫师家庭都要隔好几代才会出现这么一个——可能刚刚几个月就能隔空取物的小孩。

而那些拥有驭云之力与云层格外亲密的人则好像特别容易拥有这种能力,例如琉星的守护神与作为巫师的自己自幼时便关系非常紧密,那只还处于幼年时期的雄狮总是特别灵敏,自魔杖尖欢快地跃出时飒气有力。

——别人的守护神也是这样的吗?

穿着外出时会穿的墨绿色长袍,刚刚七岁左右的谢泼德长子一边解着袍子的领绳一边注视着留有红色长发温柔博学的Beta女教师,对方作为他自出生以来便相识至今的家庭教师弯了弯眼,用清丽的声音询问:

——你怎么想呢?小星。

手里解领绳的动作忽地一顿,修剪整齐的深蓝色短发连同垂在颈侧的发尾一起全都几乎像是被谁仔细测量过,未来无可争议与挑剔的继承人想了想。

——应该不会吧?

年长的女性弯下腰替他解开领绳,墨绿色的长袍之下年幼的巫师只穿着常服而已。她留着及腰的长直发,色彩明明是殷红色却只显得她更加文静美丽。

她的唇形是偏薄的,说话时总是带着笑。

——嗯,事实上。我还没有见到过另一个七岁小孩的守护神呢。我所认识的那个小孩,他七岁时整天为这件事苦恼。

被视为温室花朵培养、尚且年幼的继承人稍微有些好奇的询问:“您认识的人是?”

女性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清丽到仿佛完全远离了人世间所有庸俗的一双文静的眼睛与学生对视,轻松地问:“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吗?”

留着红色长发、额发修剪得极其整齐的女性老师穿着浅紫色的纱质长裙,与继承人对视的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即便是在回忆里仍然如此清晰,她没有任何斟酌词句,从容而认真地念出另一个小孩的名字。

“他叫——”

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连女性读出那个名字时的口型都变成一片没有意义的空白光明。

意识像夜莺般回笼,坐在镜前的人忽地睁大双眼。

镜子里留着深蓝色长发的人从某种角度上考虑竟也和家庭教师有着一点相似,尤其是现在的自己对那段记忆无比清晰仿佛那段日子仅停留在昨天而已。

琉星很清楚她后来提到的名字。

他也见到了那个人。但对方对他毫无印象。

也许吧。

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注视着披散在肩的一头已经好久不留的长发,潮汐的颜色遮挡着颈侧的伤痕,随后一直披在腰间的位置。

不用低下视线便已经可以通过镜子瞥见手里拿着的一条浅蓝色丝带,镜中自己浅色的瞳孔仿佛还对那段响起的回忆有些怔忡,不过最终还是放下心,只能说辜负与那位老师之间的回忆。

恢复近乎一种淡定而无所谓的优雅从容,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好奇视线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指尖拎着那丝带伸手绕过颈后,掠起肩上的长发顺手施一个干净利落的小魔法——清凉的感觉出现在颈后,那丝带脱离人的手像有生命力般微微缠进长发。

像是童话故事中那位同样居住在高塔之上的公主殿下会扎出的法式发辫,矢车菊蓝色的精致丝带以一种叵测而意外俏丽的态度缠绵在深蓝色的长发里。

及腰的头发被丝带顺从地推弄着分成几缕同丝带缠在一起绑在发辫里,最后在发尾束成一个松松的结——工作完成。丝带失去生命力、无法再使任何剧目上演。

镜中人微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丝带工作,因为往常都是兰雪施这种魔法他都是直接让头发披着。

实在是觉得闷热的时候就会用橡皮筋直接束高在脑后固定住,一个学生气息的高马尾完全适合Omega的青春期,深蓝色长发下露出雪白的后颈,属于格兰芬多的巫师长袍与绯红色领带交搭在一起。

扎着高马尾的三年级学生抱着几本魔药书和级长小姐形影不离,清冷气息之下高马尾淡定而冷静,散发是一种气质束发又是另一种气质,高马尾束起来几乎满是无情,浑身都镌刻着讨厌Alpha的嘲弄气息。

强势从容而淡定,仿佛看谁不爽就会施个恶咒过去。

仅仅是过去。

浑身朗姆酒的信息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重,也许是因为涣散的思维回忆起往些日子的自己时引起了又一份怔忡的情绪。

视线落在镜子里,镜中的自己五官安静,这段时间不见天日的经历似乎使气质与容貌都被某些环境做过了处理,仿佛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位总是犹疑的自己。

深蓝色的长发被丝带微微束起、束成了一条极少在人身上看到的松散发辫,琉星下意识地抬手伸向颈后稍稍扯松了一点丝带。动作中不小心碰撞到耳环,白玫瑰的丝链牵连到耳骨夹。有些痛。

呼吸稍微变得有些困难,信息素满溢在空气里遮住了茉莉花如此淡雅的香气。调整丝带的手逐渐变得微微发抖,然而即便如此镜中的自己却也并未察觉半点其他异样,浅色的瞳孔仿佛还在为其他事情感到怔忡,甚至无法分辩人究竟有没有感知到异动。

哥特式的纯白色上衣领口处是繁琐的设计,多重系带之下的锁骨和胸口若隐若现地映在了镜子里。一旁花瓶里的茉莉花不知是否感知到了什么仿佛樱花凋谢的季节时花会随风舞动一般抖着花瓣,但除花之外的人却好像并没有任何格外的觉察。

呼吸逐渐急促,发现时紊乱的呼吸已经无法再被调整,朗姆酒气息以混乱的崩溃态度充斥在封闭的房间中。镜中的瞳孔闪烁,丝带终于被调整好。留着蓝色长发的人放下手,在一瞬间因慌张而猛地吸入冰冷的氧气。

自己即将因崩溃的情绪而被动发/情。

意识到这点后呼吸立即加重,指尖因慌张而不自知地拽住领口,哥特式的白衬衣则像是忽然覆有魔力,几条复杂的系带与碰触上皮肤的指节纠缠在一起,锁骨处的皮肤仿佛已经快要烫到能够灼烧指尖的地步。

Omega的发情期循序渐进,从情绪不安焦急到气息不稳定身体开始发热意识变得不清晰但还是具有一些基本思考的能力有力气拆开抑制剂注射进后颈。

如果这个时候立刻使用对应腺体类型的抑制剂便能迅速调整状态恢复正常清醒。但如果没有立即使用抑制剂、哪怕是差上那么一点点时间而已——也会立刻陷入无边无际的昏暗深海毫无清醒意识可言。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被没有任何顾忌的钻心剜骨咒打乱思维能力太久,发/情期到来时如何做出基本处理此时脑海里没有选项二更没有选项一。

并且他就算能剜去混乱的思绪立即想起所有书本知识也没有活学活用的能力,毕竟在这地方他手边可没有什么对应腺体类型的抑制剂。

呼吸越来越乱,节奏很快地汲取着其实并不需要的氧气仿佛极其害怕自己因缺氧晕过去。

而迅速吸入氧气则使镜中的自己脸色逐渐变为近乎不自然的潮/红,指尖陷进锁骨的皮肤里几乎把自己掐痛,身为巫师的混乱魔力四处满溢,绑缚着长发的丝带被魔法的冲击弄乱,原先优雅的法式编发变得松松垮垮,仿佛被人玩弄再抛弃。

朗姆酒在空气中变得越来越重,松散的编发最终四散开来再一次遮挡住颈侧触目惊心的掐抓痕迹。发抖的手指因紧张而向颈后摸去,还稍稍连在发尾上的浅蓝色丝带被人动作不稳地取至手心,刚刚还整整齐齐的长发此时已经因为编发被弄开的原因转而变得庸俗而凌乱。

几乎是下意识地连想起自己曾认识的那么多枝玫瑰花——下场终究都是在精致的花瓶中慢慢糜烂。

丝巾被紧紧捏在手心,浅色的眼睛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原先白皙到甚至已经显得病态的脸色变得潮/红,指尖渐渐传来触电般发麻的触感,空气中全是朗姆酒愈发重的浓度,流转的眼波逐渐模糊。

领口敞开着的领绳设计与哥特式的白色衬衣确实十分交相辉映,深蓝色的长发凌乱不堪地垂落在颈侧肩头令人心惊,指尖因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而拽紧了用来束发的浅蓝色丝巾,珍珠制的银色耳饰像是在嘲弄以往的那些玫瑰已然过了花期,就像自己的视线正在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而就在琉星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无法阻止的这时——房门以近乎有些突兀的态度被推开,摔在墙上又被一袭黑衣的Alpha反手关好,属于白玫瑰的气质显得风尘仆仆却又像是被人拒绝后最近根本没有离开过黑月岛。但黑色风衣上却绑缚着可疑的束带,似乎刚好是腰间持枪的地方与袖口装载匕首的位置。

“你还好吗?”

快速掠过室内配置渡至琉星身后,皱着眉发问。

只需稍稍抬眼便可轻易从镜子里望见满脸复杂情绪的斯莱特林。对方穿着一身极其便于夜行的风衣,领口处甚至可能还沾着一抹可疑的血腥。窗外此时此刻开始下暴雨,发/情期紊乱的呼吸间有人困难地分辨出十月样子同时读出他想法——他很担心,但却因为几乎溢满整间屋子的朗姆酒信息素而被惹得烦躁至极。

“....抑制剂,”深蓝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语速很快声音却很低地提醒:“抑制剂。”

十月反应过来从风衣中取出未拆封的抑制剂,而他究竟为什么随身携带着与自己的腺体类型完全匹配的抑制剂在后来终究已经无迹可寻。对方用来拉小提琴的手指同样有些不稳,可以看出他正在压制自己的信息素并且控制着自己保持基本冷静。

“你还能自己注射吗?”

十月俯下身,一手撑在梳妆台上皱着眉,显然开始后悔自己来时没有喷阻隔剂。

朗姆酒的信息素在闷热的环境里游移,颜色特别的长发在颈侧间被覆盖上一层湿黏,镜中人眼波模糊地流转,几秒钟前都还算是清晰的视线仿佛在仅仅转瞬间就变得有些看不清。太折磨人了。真是的。

不知道想起什么,已然模糊的视线忽地又染上一丝清醒,指尖掐进掌心的钝痛与紊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而现在根本无法再调整意识只能任由指尖越陷越深,镜中人眼睫微抬,闭眼再睁眼。

“对不起,我的状态做不到。”

“不用道歉。”

十月像是已经料到他会怎么说,直接掀过话题同时拆开手中的抑制性针剂,没有戴平日里常戴的那副银丝框眼镜,白发同玫瑰香的信息素一起克制地收在颈侧,他动作熟练地注视着针尖推出针管内空气,将视线瞥向镜子,和人于镜中对视。

“保持呼吸,我会很小心。”

说话时十月一直很郑重其事地敛眉观察着人的神色,像是仍然维持着斯莱特林的审时度势,而且稍稍抬眼便可轻易察觉琉星被魔法催生出来的深蓝色长发此刻几乎正以一种平添羸弱的态度披散在肩上,像是因他的话而稍微展眉笑了一声:“...我有晕倒的习惯,要是失去意识的话你不用担心。”

“放心,我会处理。”

针管已然推出全部空气,自针尖迸出冰冷的抑制药剂。十月稍稍俯下身,用于拉小提琴的手指在离人颈侧很近的位置犹豫了一下:“抱歉,失礼了。”

指尖染有的白玫瑰香无比自持,话音落下后碰触到皮肤抬起Omega的下颌寻找合适的注射姿势,属于Alpha的手指接触着温度偏高的皮肤,前者浅色的双眼几乎是下意识变得迷离而模糊。

说真的,和姐妹一起出任务时会经常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每次都是无比冷静的情报手兄妹一个从手提包中取出抑制剂交由对方一个神色自持拿捏着距离与分寸地替妹妹注射进腺体,而后者甚至还有空撩起颈侧的长发整理梵克雅宝的项链,紧急处理完后干练地落下长发重新返回舞会——回到华服之下的战场。

因此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保持绝对冷静对斯莱特林来说其实并不困难,但他应付的那些情况其实说到底都是发情初期,而面前人的病症毫无疑问已经陷入中期,无法抑制的朗姆酒信息素毫无任何保留地陷在房间里,浓重的香气简直下一秒就要拉着人沉入海底。

十月不知道为什么皱眉,可能明显觉得事情难办的稍稍抬起视线望向清晰的镜子,镜中人有着愈发明显的绯红眼尾,颜色极浅的瞳孔遥远而迷离不清,仿佛什么都没有注视只是看着空气,完全已经变得意识不清。

但因为身边有Alpha存在的缘故,无比安静。

缓缓呼出一口气,十月将目光凝聚至手中针管的尖头,感受到药剂已被手心的温度捂热,用指尖尽量小心地拂开遮住人颈后的长发,失去意识的Omega条件反射地微闭着双眼挣了一下却被人态度强硬地箍住下颌。

针尖没入发烫的腺体,琉星失去了乱动的力气。

如今再去试图提醒人保持呼吸已经没有太大意义,十月控制着空气中白玫瑰信息素的浓度将药剂平稳地注入腺体,随后抽出针尖,隔着腰间的衣料扶住人轻微失去意识的身体,将已然空去的针筒放至一边。

浅色的眼睛微阖,总是那么从容的瞳孔消失在充斥着朗姆酒气息的空气里。斯莱特林维持着这个姿势托着人腰间以防后者因失去意识而忽然倒下,这个姿势离人很近,他甚至可以察觉到对方呼吸很慢很轻微,头微微向后仰露出脆弱的脖颈——以及玫瑰色的淤青。

视线只能往下移。

说起来,复杂到匪夷所思的系带之下这种哥特式的白衣其实并没有怎么见人穿过,又或是他与琉星为数不多短暂交集的生命轨迹间后者总是穿着看不出喜好的格兰芬多制服,常服在记忆中根本无暇存在于这人的身上。

锁骨附近大片大片的雪白皮肤被米色的系带若隐若现地掩饰住,深蓝色的长发偏乱地遮挡住锁骨,双眼失神地微闭毫无任何生机,呼吸只是为了延续没有意义的生命,没有任何自主性。

好吧,那还是看镜子。

十月用余光瞥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垂在颈侧的头发颜色接近白和银,发尾稍有些凝聚着贵族气息的微卷,一副平时常戴的银框眼镜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注视着面前人毫无防备的神色——以及与玫瑰枝叶拥有可比性的眼睫。

在他判定病人的呼吸已经逐渐趋于平稳之前,原先靠在他怀里并无一丝意识仿佛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Omega忽然睁开双眼,同时浑身上下本已经被斯莱特林感知到慢慢淡下去的信息素突然像打碎了朗姆酒的酒瓶一样蔓延出极重且不稳定的气息。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蓦然出现在琉星身上,眉眼无意识地一皱动作幅度巨大地挣扎起来。十月条件反射地箍住人手腕不让他再乱动同时感受到人再次开始发烫的肌肤。视线错开,第二次望向镜子。

镜中人脸色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呼吸的频率极快却仿佛像是仍然汲取不到足够的氧气一般。

深蓝色的长发散乱地纠缠在衣领肩头与锁骨处甚至还稍稍搭了一缕发丝在挣扎不断的手腕,整个人都陷在斯莱特林怀里喘着气没有任何自主意识完完全全仅仅凭借本能反应挣扎着。原先失神般注视着空气的浅色眼睛像是忽然察觉到Alpha正通过镜子看着自己,仍然发狠般的挣扎中眼睛像得不到想要东西的狐狸,而颈侧间玫瑰色的伤口已然在镜中清晰地暴露无疑。

几秒钟的呼吸,挣扎的动作在隔着镜子的对视中稍稍松了一点。十月考虑着要不要放开人的手改抓衣服,免得后者手腕上到时候一圈说不清道不明的红印。

双方都需要很清楚,已经完全陷入发情期的Omega并没有任何意识的自主性并没有任何能够保持清醒的能力,待琉星发情期结束后关于这段记忆他根本就想不起,从某种角度上考虑这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幻梦而已,而陪他做梦的对象是谁这点根本不重要,像他这么从容的人很清楚最重要的是梦已经过去。

那么,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本能、与下意识。

靠在斯莱特林怀里的人稍稍抬首,染有浓重酒气的一吻模糊地落在十月喉结处。仅仅是下意识的索求没什么,但因为太过惊异正在发生的事情十月松开了控制着人的手,后者仿佛像真的狐狸一样与他在镜子里对视,绯红色的眼尾真的让他晃神了零点几秒钟,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因本能开始用手解他衣领,同时因为完全触及不到被他收得很好的信息素而难受地皱起眉头。

十月后撤,让对方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手离开风衣的领口,呼吸被同龄Omega的信息素完全打乱绝对理性几乎被撕破一般。

任何人在注射过抑制剂后都不应该再出现发情反应。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十月强制自己保持基本的冷静与清醒。

明明在几个月之前都一身傲骨高傲又强势的格兰芬多此时在镜子里微拧着眉呼吸着,像是仅仅连活着这件事都极其痛苦,视线因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而只得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因为失去了斯莱特林的保护而有些身形不稳,眼底是一层浓重到如同再也不会散去的雾。

如同不知名的魔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云雾像刀刃般于一瞬间刮过人发烫的手腕划出一道血口,十月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两道伤痕便已经毫无生气般迅速毫无秩序地排列在了肩头。衣服被云雾划开,露出伤口。

可是却并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可能是因为仿佛机器一样的云雾弄伤他的同时也在为他进行止血般的治疗捂住了伤口。可是被囚禁了太长时间的人浑身都被划上数条血口竟然好像也不觉得痛,只有指尖仿佛像是终于忍受不了氧气的稀薄般开始解自己的领口,属于钢琴家的手指与系带以近乎崩溃的态度纠缠在一起。

十月走上前从背后俯身第二次态度强硬地控制住人的手不让人继续解领口,同时周身的魔力毫无保留地出手挡住伤人的云雾。魔法闪烁着明蓝色的蓝火,是一种怎样的魔术呢?后来一直不曾听说。

“冷静。”

十月知道这么做并不会让复杂的情节早日结束也并不会让他觉得有如神助,但还是俯下身用力桎梏住人不停挣扎的手同时注意避开他手腕伤口,保持着绝对理性却用几乎算得上体贴的语气开口:“保持呼吸。能听见我说话吗?相信我,让我来处理。”没有任何迟疑仿佛下令般一字一句:“不要再继续伤害你自己。”

挣扎的动作逐渐消失,又或是气力正在流逝。

再仔细看时被他握着手的人已经满脸生理眼泪,深蓝色的额发散乱地挡住绯红色的眼尾,唇间满是毫不犹豫的咬痕,仔细看看手心也有克制的掐印。

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进入深度发情的Omega在没有得到Alpha的信息素安抚前是不会也不可能具有自主意识的。但十月确信他看见就这样靠在他怀里被控制着手腕的人稍微抬了抬原先已经不清醒地半阖上的眼睛,一点浅色的光影忽地钻进斯莱特林的眼睛里。

唇间微动,仿佛是气音又仿佛只是单纯的唇语又或者根本只是毫无意义的错觉而已。

“可以。”

真的很轻,仿佛就像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完全失去意识。

什么可以?十月皱着眉,仍然维持握着人手腕的姿势哪怕对方已经毫无再挣扎与防备的可能性:

“什么可以?你刚才说什么?”

皮肤仍在发烫,双眼完全阖上。颈侧间的深蓝色长发随着人失去意识后向旁边倾去的动作愈发地散乱,仔细看可以发现这人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生理眼泪不停溢出,从微闭的眼尾划过整脸最终落到颈间。

没有任何回应。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十月没有再去看镜子,直接将对方迷离而毫无意识的样子收于眼底,几乎可以被判定为昏迷过去,而那些眼泪来不及擦去便消失在衣领里。这样下去最终会脱水,连命都保不住。

——“可以。”可以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可以?

十月微微皱着眉,明明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却还是握着人的手,感受着温度越来越高的皮肤。

理性为他列举出数个解决方案,无一不需要他们现在就幻影移形到医院为前提。而这仿佛是个正在嘲弄他永远都完成不了就算完成也会被当事人埋怨的必要条件。

那感性呢?感性那边怎么说?

平生大多数时间都与理性为伍的Mr. Slytherin难以预料地开始询问感性的态度。所谓的感性那边打开笔记本朝他亮亮几个大写的英文单词,耸耸肩开口:标记或者信息素安抚,前者一劳永逸后者暂时保命。随你挑随你选我都支持你啊顾客上帝谁让我们绑在一起。

很简洁的回复,十月听后的情绪很复杂。

其实他很想问问这位感性朋友还有没有其他备选方案,但他已经料想到对方会直接做出送客的姿势:您赶紧移驾隔壁,隔壁理性那边还有三位数的方案任您选。

仅仅是片刻的思维游移十月便察觉到医学鉴定后被笃定为白玫瑰的信息素正随着指节向外蔓延落在人手腕处的皮肤间带起更重的温度,但自持之下一双灰蓝色的锐利眼睛却仍然盛满化不尽的从容与莫名其妙的斟酌。

紧攥着的手腕因为迟迟得不到信息素安抚在身体完全丧失所有意识的情况下开始挣扎第二次。十月看着人因神经融化般的痛苦而偏着首无意识地胡乱摇着头。

思绪因为氧气被朗姆酒蒸发的原因缓缓发散,狐狸般狭长的眼睫微微向下瞥、十月确实是觉得——作为混血儿、琉星是很好看的。

上扬的眼尾因为体质原因时常泛着绯红色的红晕却又总是被头发遮挡住,除此之外偏冷白的肤色连指尖都是毫无瑕疵的颜色。

虽说是完美继承了母亲的血统,可传闻中的伊莉莎夫人貌若冬雪、气质冰雪聪明而从容沉着,但这人是完完全全的面如夏花年少轻狂。只可惜这份十成十飒气的张扬被属于温室花朵般琉璃制品的冷清削弱了八分。

手腕开始用力挣扎,让人疑心这是哪来的力气。

十月皱眉再次收起氧气中已经很稀薄的白玫瑰信息素,同时质问自己本来可以用作思虑考量的时间就已经很少了自己怎么能够又走神?

靠在他怀里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双手都已经被控制住完全动不了,狐狸般微闭着的眼睛虽说一眼都没瞥却就像是位纵观全局运筹帷幄的指挥官,云雾自指尖再次凝聚像是溺水的人般动作胡乱,在十月想出阻止的办法之前便已经在颈间用力划出刀口。

血液流出,云雾没有做止血的工作。

“别动。”

十月声音冷静地喝止住,握住手腕的动作上移捏住人指尖不让云雾流动。被囚禁了太长时间的人本就颈间就是淤痕,此刻添一道血口更添脆弱的憎恨。云雾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而醒悟更没有被禁锢住,一道锋利的白雾自指尖挣脱出想要再一次划过颈侧——

十月一手仍然维持着握着Omega手腕指尖的动作,另一手却改变了人靠在自己怀中的姿势改为用手微微搂住对方纤细的腰部。白玫瑰香的信息素代表最终妥协般的安抚,十月闭上双眼、任由白玫瑰香在朗姆酒的胡乱氛围中安静地降临——直至将正在经历发情期的人慢慢包裹住。云雾消散,眼泪不再流。

唇间稍稍贴向长发间的后颈,温热的白玫瑰信息素蹭过腺体。这么做带来的改变是原先的安分被打破,转而导致怀中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十月仍然维持着自如的状态微闭双眼,只轻轻握了握人的手腕示意一切都没关系。白玫瑰香反复、短暂而暧昧的安抚。

片刻——又或是一万年之后。

审慎着怀中人每一处细微变化的斯莱特林挑起一边眉尖,面容像某个拉文克劳学长般如清风明月。但实际上他是暗夜里的斯莱特林,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又一场他仔细权衡后从容展现的逢场作戏。

像是度过了海边的涨潮期、怀中人的高热体温已经退了下去。十月用微凉的指尖去试人额头的温度,随后看着这回真的完全陷入昏睡的格兰芬多替他整理了一下深蓝色的长发——最后残忍而理智地收回所有白玫瑰香以防Omega真的对信息素产生无法挽回的依赖。

对着镜子,十月执着般将琉星自己解乱的衣领系带慢慢系好、在此过程中眼底一直蒙着一层雾般看不清的情绪。也许只是因为氧气中朗姆酒信息素的浓度还未完全退去,至少这人的样子只是像刚刚发了一场凶险的高烧。作为一位审时度势的斯莱特林十月是知道的——失去意识的人不会记得也不会知道。

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十月将人抱到床上安置好,以自如而无所谓的态度扯下衣服的布料在人颈侧出血的地方系好。其他伤都已经被云雾处理好,只有这道伤没有雾气愿意倾身治疗。黑色的布料细致地掠过长发绑缚在颈侧,像是一只意逾不详祸灾的黑色蝴蝶停留在了人身上。

斯莱特林调整呼吸,转过身面对着镜子将自己的衣领整理好却对扯坏了的下摆满不在意般。一双锐利的眼睛突然以某种近乎莫名的敌意注视着极具传统意义的梳妆镜,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抽魔杖可在暑假期间他不用魔法只能触碰到腰间用于装载枪支的皮质黑色束带。

除此之外他浑身都是暂时消不下去的朗姆酒。

正如琉星身上的白玫瑰一样。

虽说他已经把信息素收回,但房间里确实还留存着消散不尽的白玫瑰香气。这些若有似无的香气会留存在这里安抚着发情期Omega于昏睡中的情绪——但也仅仅是情绪而已、生命仍然朝不保夕。

黑风衣的衣领与下摆都染着混乱而说不清来源的朗姆酒信息素,十月神情冷静地推开房门如往常一样近乎程序般踏上楼梯离开了黑月岛城堡的二楼。

71.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红玫瑰与白山茶斜插在细口的玉质花瓶中,一袭水绿色的地毯上零散地垂落着金雀花碎裂的花瓣,像是哪位艺术家因艺术发火时阻止那花卉表达,只剩下不会说话的红玫瑰与白山茶。

艺术家还未来得及收拾那花,只散漫地靠在酒红色沙发上抬起右手斟酌那摆放在面前高茶几上的玫瑰与山茶。修长的手指像执笔写信一般拿起未剪枝的玫瑰如同对待红酒般摇晃一下那多余的长枝便消散在空气里,于是艺术家心不在焉地将其置于白山茶的围绕里。

“荼靡阁楼。刚起的名字、你看如何?”

Mr.K穿着一袭正装端坐在沙发之上,空出来的手打了个响指便唤出一杯红酒。留着黑色长发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新插的花束,指节与色泽艳丽的红酒交织在一起,就像花名中的荼靡。

“你真的就那么想让外人死在黑月岛?”

十月站在黑月岛家主装潢华丽的会客厅中,皱眉几乎注视着还有心思插花的养父。阻隔剂掩盖住了那丝丝缕缕不属于他的朗姆酒信息素,还算有礼数。

“谁要死了?”

K像是很惊讶,将那红酒杯不轻不重将将放在花瓶旁的茶几上。原先随意搭在一旁的修长双腿闻言坐得正襟危坐了些,他饶有兴致地跟玄月离去后黑月岛仅剩的长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慵懒周旋。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放下酒杯后空出手,男人又开始摆弄鲜花的同时还算大发慈悲地分出一缕神念继续回应道:“你知道的——我忙事情的时候听不见你说什么。”

用于散发香气的白山茶同吸引视线的红玫瑰纠缠在一起存放于细口的花瓶里就像某位精于城府取长补短懂得利用自己优势的佳丽,让异军突起的黑月岛现任家主回忆起了某段早已遗忘的当年潮汐。

斯莱特林维持着绝对的理性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去调整着生为继承人之一的礼貌态度,谨记着自己与养父的距离及黑月岛的规矩。

十月在来的路上已经通过手腕处的分子重组变装手镯换上了一身象征着黑月岛家族的黑色正装,整齐的白色发丝同纯黑的领带一起如潮汐般清澈地交相辉映,阻隔剂文雅且自持至极地出现在衣领。

恢复属于情报手的冷静,斯莱特林的神色突然变得不紧不慢自如至极,整理词句后仿佛将难办的任务规划好后呈现给他效忠并侍从的家主般开口:

“——假性发情。注射过一针抑制剂。没有任何作用、由我擅自进行了简单处理。请先生责罚。”

话罢,他将右手搭在左肩低下首。

谦顺文雅至极。

K闻言不再把玩那些花反而忽地笑笑,露出像是觉得“你早这么跟我说话不就好了”的笑容端起酒杯。摇晃过后他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注视着仍然在低头请罪的养子如撒旦般故作思虑般地点点头。

“很有意思,但我暂时还没有那个心情罚你。”

他缓缓抬起如墨般漆黑的眼睛。

“待你哪天再犯了什么错后一并罚好了。”

十月用令人看不穿毫无半分推距波澜的神色道了一声“是”后抬首,迎面碰上养父倚坐在沙发里对他方才那副不恭敬的样子仿佛极感兴趣般的眼睛,后者发散着思想将想象力放出鸟笼。同时察觉到他抬首貌似宽慰般抽回神念悠悠开口:“听起来你好像对情况很了解。”

“我能不能问一下。”K抿着红酒:“你是怎么做的?”

有的时候作为斯莱特林的十月会突然出现一种错觉:养父倚靠在酒红色沙发上穿着象征黑月岛的正装抬眉抿着红酒、慵懒而优雅地对报纸评头论足仿佛所有人都是巫师眼中上不了台面真真正正的小人物。

而当十月带着情报走进会客厅时Mr.K用如同乌鸦一般代表着不详的漆黑眼睛抬眼心不在焉地扫视着他时、一对带着死亡气息的纯黑翅膀会忽地展开在他身后——而K从容的黑色眼睛转为血红、黑色的羽翼如慵懒的恶魔缓缓随着男人的呼吸慢慢晃动。

而男人一如既往喝着红酒。

只有十月失去了那一瞬间的礼数——以最不得体的态度在门外驻足。仅仅一秒钟那象征死亡的黑色翅膀便已经消散、而K刚刚睡醒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并且仿佛有些怪他走神般微微挑起一边眉毛放下酒杯用眼神开口:这算带薪休假吗十月?

那你为什么要用童工。这句话忍住没有开口。

想要修习大脑封闭术需要摒弃杂念与感情,将那些对于亲人与情人脆弱的惦念情感漠然置之地收进脑海里的某个角落里。用最冷漠最泰然的神色去与需要防备的人交谈却不显露丝毫神色。

K对十月用过无数次摄神取念。

逼得他只能出此下策。

身为除去K之外黑月岛仅剩的主事者之一、在九月叛逃之后他与四月以兄妹莫名的默契程度同样开始修习大脑封闭术,暗中学完所有课程后他们会朝对方施展摄神取念,而时间过得很快黑月岛的女性成长得也很快四月的任何记忆十月在几个星期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触碰。

他们在K面前心照不宣地压抑着情感,面对他时肆意地说着永远不会暴露的谎。当然,十月和她都知道K是很厉害的摄神取念师——谎言有用但狼来了的寓言他们都清楚。谎言并不像利刃那样一直被使用。

_

“她会死吗?”

四月穿着一身红色长衬衣遮住双膝,用丝质的绢料擦拭着维多利亚王朝留下来的杯盏。

——这种工作其实不需要她来干。

“谁?”十月放下厚重的德语书籍,摘下银边眼镜。

四月本打算续上的言语忽地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迟疑又有些僵硬,手中拿着的白色杯盏与她病态白的指尖差不多一个色彩。终日不怎么见太阳的囚鸟怎会散发出光丽般的漂亮?

“一月。”她顺下呼吸,自如地回应。

城堡里自然凉,夏天里也不用开冷气。十月将银框眼镜收进正装的口袋里从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捡起酒红色的大衣给她披去,四月条件反射地一手扶上那大衣,衣服能把娇小的她轻易掩去。

“她感冒而已,怎么会死?”

长兄声音间毫无情绪地淡淡回应。

“我怕她会死。我想我应该是不喜欢死人的。”

用魔法拽着那仿佛稍纵即逝般随时会滑落下去的外衣,黑月岛的四月小姐依然亲自去擦拭落灰的白瓷杯。用很轻的声音挽留住兄长,就好像她不是夜幕中随便夺人性命的杀手一样。

十月不常应对这样感情泛滥的四月但也并不烦,站在阁楼门旁像是想挥挥指尖用魔法替身影纤细的小妹擦完那堆维多利亚老物件瓷杯可又仿佛想起什么般收回手。

“没什么好怕的,人之常情而已。”

及地长发束成黑色马尾的女生不再回应,只神色自如、仿佛所有异常都执意让人看不清楚地擦拭着手中华丽精致却无用的黯然杯盏。

同时想这是哪个没落家族的遗物。

她将最后一个杯子放回瓷盘中,双手自然或条件反射地放进大衣宽大的口袋中。异样的触感让她怔住、将手中碰触的东西拿出来看——

是一枝夏末开得正好的白玉兰。

应该不会有人生出将玉兰花放在口袋里的心思吧。

她看向已经空空如也的门外。

_

思绪回笼。十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重新将大脑封闭术的防线立起,调动所有清醒的思绪将谎言灌注进摄神取念咒随意窥探的情绪里。K很感兴趣地微眯着双眼狐狸般透过他的眼睛探究那些记忆,十月身着一袭正装领扣系到最上面却顷刻间骤然违反礼数——

手腕处镌刻有魔法供人使用的古悉兰家族手镯是世间只有K仍然存有的私物,原先是为了那些巫师家族中没有魔法血液的哑炮能够登上大雅之堂才做出这等储存魔力的物件供他们使用,如今却只剩对未成年巫师提供予取予求魔法的作用。

K在他们年幼时分发给他们十二个人,九月在叛逃时销毁了她的那对。

——两枝红玫瑰白山茶骤然自花瓶之中飞向十月左手,黑月岛年少的主事者调整着紊乱的呼吸维持着清醒毫不在意尖刺般将其握在手中。

花瓶因惯性带着花枝飞跃的风声摇晃了一下动摇在小茶几上,十月手执花卉视线锐利地翻看着手中山茶与玫瑰的同时开始对自己的大脑封闭术进行教诲。

“——荼靡阁楼?怎么没选用那些玉兰和蔷薇?不觉得用玫瑰会坏了意境吗?”自如而从容地将话题牵引至别地,十月回视着养父将那花枝松手置回花瓶里。

K饶有兴致地收回意念,视线瞥向一边摇晃着杯中酒水对那些玫瑰是看也没再看一眼却肆意妄为地点评:“玫瑰好养啊,连玫瑰都养不活的人也没必要活了。”

空余出的一手轻打响指,酒杯消散在空气里。

“回答问题,不要那么喜欢回避。”

K不再喝酒,慵懒地示意他必须做出回应。

十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精灵在耳边发出噪音打扰了般生出一丝不够稳重的多余思绪,可转瞬之间却又再次清醒收敛神念不动声色地对黑月岛的家主做出克制且审慎的回应:“只是简单的信息素安抚处理而已。”

“那你又要我如何?”K挑眉,背后有撒旦的身影。

“我看过他的身体情况了,如果不现在就送去医院的话很有可能会死在黑月岛,我没有信心能够处理谢泼德家的事情。后续事宜会麻烦至极。”

K雷霆手段却也极喜欢将事情束之高阁置之度外,那些不算重要的事情基本上都放手交给他和四月去管,这位家主大人乐于渔翁得利却什么事情都不管,出手狠极利极并不清楚什么叫做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没有信心我有啊。”不知从哪里唤来厚重的文件,K侧首任由耳后的长发向后散落戴上眼镜淡淡应:“就为这点事情来找我?不像你的性格啊十月。”

“你说你没信心处理谢泼德家的事情,那么现在把这位‘事情’送去医院又有什么意义?几个遗忘咒施过去?”K翻着那文件,忽地嗤笑一声:“凭默里埃塔·谢泼德的雷霆手段,恐怕就算把她杀了她也要知道真相。只怕英国的摄神取念师又要倒霉了。”

十月截下他的话:“那么,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想要知道谢泼德的机密信息与权力领域吗?这些他说了没有您问了没有?如果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已经是没有用的棋子了为什么不干脆放手?留在手里对黑月岛对K先生到底还有什么利益与用处可言?”

Mr.K放下文件,瞳孔如墨般漆黑似乌鸦翎羽。

自知失言,身为黑月岛之子再次将右手搭向左肩低下视线:“对不起K先生,十月失礼了。”

也许是哪里的窗户没关上,黏腻的风裹挟着玫瑰的肆意香气搅动着室内的氧气也丝丝缕缕地掀起桌上的文件。K一手抱臂摘下眼镜搭在那文件之上压住纸张也不生气,只淡淡地——淡淡地给十月施加压力。

“你确实是失礼了。”K伸出一手慵懒地束起如瀑般墨色的长发,不知从哪里唤来的发绳含在口中、直至头发扎起变成利落的高马尾才重新开口:“玄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对我可是言听计从啊,你的心可真比你哥哥还要容易动。这点你输给你那个废物妹妹了。”

废物指谁?除了叛逃之外黑月岛内部还有哪项罪名够得上来自家主的这般轻蔑口吻。

“——我在下一盘棋。”

Mr.K骤然开口。

因碍事的头发已然向后束去,漆黑如鸦羽的眼睛毫无违和感地出现在昏暗的环境里借着红玫瑰与白山茶的交相辉映做点缀,K心不在焉地往后一靠仿佛在演戏剧里角色的最后一场大戏般解释给自己听。

“我在下好大好大一盘棋啊。”

“但这盘棋我输了。”

“我输给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剩的亲人了。”

一声响指,K再次唤出红酒。在昏暗的环境之下摇曳着杯中酒红色的液体缓缓缀饮,墨水一样深重的眼睛注视着红玫瑰——而花卉已然开始枯萎。

“带你想带走的那个人去医院吧。”K满不在意地开口:“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啊十月?咱俩都打交道多少年了你还能骗得过我?你这心存幻想的毛病和你大哥一样一样的,还不如你那个废物妹妹呢。我真是想九月,她可比你要讨人喜欢。”

在以往的日子里K其实也会像现在这样忽然冒出一大堆子女听不懂的话,诸如看着看着报纸突然就笑了对着七月开始议论史密斯夫人的老旧圈套或用德语背诵他们听不懂的诗文并且语罢后特意切换至子女能听懂的语言大赞特赞家族中有这样的诗人实乃一大幸事,可事实就是放眼整个伦敦魔法界都没有哪位出名的夫人姓史密斯——那段德语诗文的创作者也不是黑月岛的人。

四月特意查过,诗文是早已覆灭的德国古老家族之人创作。那德国家族与英国的唯一交集就是其中某代长子曾娶伦敦一贵族佳丽并于此成家立业——当然,成的那家立的那业也早就在时间长河中成灰泯灭了。

十月一怔,K却像是完全不给他缓神的时间仿佛输也要输得漂亮些一样放下酒杯拍拍双手。

允许家族成员任意幻影移形的家主会客厅间穿着一身标志般酒红色上衣配黑色长裤的四月姿态优雅地转了一个圈右手搭于左肩站稳屈膝对养父行礼。

“四月见过K先生。”黑色马尾摇曳,她笑靥缱绻。

K像是真的已经很乏了,神色自若却心不在焉地摆摆手示意:“跟你哥哥一起出去。”

作为黑月岛最忠诚的利刃、一身干练衣装的马尾少女什么问题也没有询问便直接应允望向十月。斯莱特林反应极快,立刻同她一起行礼退出会客厅外。

“——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四月跟在兄长身后走出酒红色地毯铺垫的会客厅,此刻穿着红色上衣、下摆收进了修身裤腰里的她就像是所谓“荼靡阁楼”里的红玫瑰。她快步追上兄长的脚步同时恰到好处地提问。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明明是兄妹却还是要保持着微笑探听对方手中紧握着的情报。

“亲人。”走下楼梯,十月已经开始考虑是去圣芒戈还是去伦敦的其他医院:“他跟我提到他的亲人。”

“他怎么会在这世界上还有亲人的?”

四月惊讶,迈步下楼梯时牵扯到长裤里绑缚在腿间的贴身束带。她防身用的匕首紧缚于束带中。

“我也觉得他在痴人说梦。”

不顾妹妹倒吸一口冷气,十月皱眉不再绝对理性。

“听好四月,该放手就放手该保命的时候手里的情报不要留。法律执行司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捡想说的说不想说的不说,黑月岛的家主不会是父亲一直做。”

“你在说什么啊十月?”四月讶异地截下他的话:“我们到底是要去干什么?放了谢泼德家的那位吗?我可没有信心对他施遗忘咒啊你行吗?”

“什么咒语都不施。”十月略停一下:“他在假性发情,不现在立刻送去医院就会死在这里。父亲应该是打算和谢泼德撕破脸了。”

谢泼德和黑月岛若要硬碰硬,恐怕难分输赢。

一位是多年前翻手云覆手雨如今却早已退居幕后远离潮汐留存实力不动声色的二线家族。一位是近些年来突然异军突起于巫师界第二次大战中立住了暗夜魔王之称权力滔天拥有新鲜血液完全崭新的家族。

“你要我和法官坦白?”四月脸色很难看:“你知道我不是会轻易背叛黑月岛的人!我和三月会一直效忠黑月岛和父亲!你竟敢说出这种话十月!”

墙壁上那些不知名的画像已然被四月的高声质问吵醒,其中一位留着黑色长发与一点乌色泪痣的女性微微蹙了眉,像是很不想让他们继续争吵下去。

“背叛黑月岛?”十月像是不相信她会说出这种小孩子气的话:“我以为你从大姐那件事后就看清这个地方了四月,现在看来痴人说梦的还有你和三月啊四妹,你难道一直没发觉我们只是他棋盘上的棋?”

留着高马尾的少女似要因这话抽出魔杖却又咬咬牙硬生生忍住没对哥哥施法,病态白的小脸被一口气憋红:“那你告诉我作为黑月岛的四月什么应该留什么应该摒弃?还是我应该像真的棋子一样拥护新王登基?你是不是忘了那是你我的父亲!”

“——父亲给我们留好后路了。”

十月停住脚步,回首望向倔强的少女。

“什么?”四月拧眉。

“文件。我看见了。”十月有的明明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此刻却仿佛继承了养父的一身鸦羽:“他会在谢泼德家的律师面前败诉然后接受结局,他重新写上了哥和姐的黑月岛家主继承人身份。我们都在遗嘱受益人里。”

我们。我们是一个整体。十二个人的整体。

四月身体有些脱力,她硬生生撑在楼梯边沿抬起明亮的眼睛流下她本不想流的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绝望地发问。

“父亲想下一盘棋,想下一盘作为执棋者却把自己也算进棋子之位里的棋。他做到了却也输了这盘棋,你我作为其他棋子怎能左右执棋者之心?无能为力。”

身形纤细的黑发少女擦去眼尾最后一滴眼泪,跟上兄长的脚步缓慢地向楼梯下行:“我知道了。我会劝三月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十月哥。”

证词,她会仔细斟酌。

一身墨色长裙的乌发女性画像温柔地面相幽深的长廊,也格外认真且留恋地注视着那古悉兰手镯内部存储着的魔力是如何散发出古老的开锁咒。

十月向下压了一下门把试出门锁已经打开后看向四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去。他的信息素会影响到我但应该不会影响你。”

“我会处理好的,给我五分钟时间。”

干练的少女情报手点头,推开门闪身进入房中。

假性发情其实很难办,拥有普通生理周期发作时所带有的全部症状却不被抑制剂的冰冷药理束缚着,唯一的解法仅剩临时标记或送到医院注射强力镇静剂。类似于生理病症的假性发情去无踪来无影一般牵扯于情绪,如果在临近发情期到来时情绪剧烈动荡按常理说就会陷入假性发情,但其实主要还是体质问题。

像四月的生命中就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又或者只是她太冷静情绪太稳定了。

因此当她反锁房门触及到同类病弱而不满的信息素时她还真是短暂地不知所措了一秒。幸好她处理过很多次姐妹于工作中途不合时宜的发情期,也确实仅仅是怔了一秒便匆匆走上前俯下身用狭长鸦羽般灵动的眼睫望向床边披散着深蓝色长发貌似昏睡过去的人。

这位被姐妹们称为‘麻烦’的故人与四月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了,那时的琉继承人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泰然自若得很——明明身为Omega却根本看不起Alpha且瞥见她伪装出的信息素时也会冷笑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走上前来给她这个不知礼数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可发现她与自己是同类后立刻脸色微妙而复杂地变化了一秒,随后不情不愿地开始听她传话。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她动手。

说是故人——她其实只与这位谢泼德家的长子有过仅仅一面之交而已。但明明是短暂的记忆那人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许身处他那个位置的人自小就已经学会波澜不惊,无论她说出怎样惊人的话语比她稍高一些的同类都不会挑挑眉,只不置可否地看着可有可无的她,仿佛身为谢泼德之子并不也无需在意她可能会冒出的任何对他毫无意义的回答。

可这位继承人如今像是黑月岛大雪过后凋谢的梅花,明明是高傲的梅花却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在夏天里。披散的深蓝色长发像是被谁整理过一样散落在胸口旁边如同海水制成的袄纱,颈侧间绑缚着不知何用意的束带,但她观察到那其中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属于继承人的朗姆酒信息素充斥在房间里但她却没有感觉到半分半毫争夺领域的意识裹挟在里面,就像住在塔楼里的人并不在意作为外来者的四月。毕竟Omega之间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争夺,领地之争不过存在于金字塔顶,哪能让她们渔翁得利。

黑月岛的嫡女之一觉得继承人的脸色已经都不能用病态来形容,就像是毫无生机存在的濒死天鹅。若非她清楚那束带是为了止血——否则她可能还真会失去理智将那仿佛要扼死天鹅般的带子扯下去。

她无法触及屋子里除自己之外第二人的呼吸,她不敢相信进入重度发情期的人怎么可能不需要氧气可她就是听不见紊乱的呼吸。

记忆中的人此刻像是陷在她看不清的迷雾里一样若即若离,她开始察觉流逝的时间对她来说有多不利,于是四月慌乱地坐在床边伸手想要把毫无生气的天鹅扶起,但对方却瞬间睁开原先清澈见底如今却蒙了一层相同敌意雾气的眼睛先一步将她手腕擒在手心里。

“...你是谁?”

仅仅是做出这样的动作就已经导致琉星的脸色变得愈发不好,尤其是人还穿着早上那件宽松的衣服显得本就纤细的身影变得更加单薄。握住少女向他伸来的手皱眉坐起身后用不清醒的思绪抬首发问,视线因抵御体温高热而变得模糊不清,难怪认不出人。

四月被人按住手却并不动,宠辱不惊地缓缓开口:“抱歉,我擅自做主进了你的房间。我是曾和你有过一面之缘的四月,直到今天才帮上你很抱歉。原来你还清醒着?我可以再为你注射一针抑制剂吗?”

“抑制剂?”像是想起了谁是黑月岛的四月小姐,继承人松开她的手任由四月试探着扶住人身形半边重量无意识地压在她肩上,而深蓝色的长发胡乱垂在肩头思绪不清醒地回应:“有什么用?我不想见你。出去。”

黑发少女伸手揽着人的肩释放着难得温柔的冷杉香信息素,同时轻散魔法打开衣柜取出一件可以遮掩身形的长风衣,深色的布料接过手中后她想了想替继承人整理了一下挡住眼睛的深蓝色长发将其挽至耳后。

“带你去医院——先生不想让你死。你要活着。”

也许是因为在一片空白的房间中忽地触及了同类的信息素而神念松散下去,被她揽住的人已经再次昏睡了过去。四月抿抿唇,用魔法让手中的黑色外衣披在前者身上并将胸前的风衣系带系好,对方染着朗姆酒香的长发丝丝缕缕地蹭在她肩上、带起微痒。

这衣服像当初匆匆一瞥时对方穿着的格兰芬多学院冬装衣袍,穿戴整齐后宽松地笼罩住了身处发情期中的昏睡模样。试着揽了一下后者的腰发现人很轻她可以借力轻松揽起,刚要调整手腕姿势时一缕黑色长发便不合时宜地从马尾中飘落下来导致她视线微晃,左手朝外慌张地一碰导致一个花瓶悠悠然地歪倒在桌面中。

一枝无名的淡蓝色花卉顺着瓶口飘落在她手心中。

“——你要带继承人先生去哪里?”

穿着一身洁白露肩长裙的音乐才女留着浅棕色的及肩发,因钻心剜骨咒长年累月折磨的原因神色淡然却也始终微凝。她微微颔首向后靠在黑白色的斯坦威钢琴上,清高地抬眉望向小妹。

“这不关你的事吧六月。你难道不是一直觉得只要能弹好你的琴就万事大吉吗?这里怎么会是你的幻影移形领域?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四月挑起一边眉梢冷冰冰地回应,但明明是带刺的话语她神色间却也还算顾及姐妹情谊并不怎么愠情,依旧波澜不惊地揽过继承人的身影不让六月露出好奇的绚丽笑容且将手中的无名花枝不耐烦地摔在床上。

她的这位才女姊妹是黑月岛里数一数二的鬼魅,没有任何保命的手段与伎俩也不怎么走下塔楼说话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任务要她出马,只有清脆华丽的竖琴之音借由她葱白的指尖做媒介响彻整座城堡。

以及,用她近乎完美的嗓音铲除异己。

如果家主新近看不惯谁想要谁死去、黑月岛的六月小姐就会穿着一身圣洁如记录天使般的白色衣裙款款走进会客厅,用魔法与竖琴乖顺地献唱一曲。

一曲终了后六月的神色仍然像是真正的天使那样优雅且圣洁,鸦羽般的眼睫带着模糊不清的笑容微闭在浅棕色的发丝里。而她又或许是从容不迫的孔雀之灵,曲终后甚至没有睁眼之意,微闭着眼帘便敛着神念满足地从房门退出去。而停留在门外的其他姊妹则思绪回笼揽着并不打算睁开眼睫的她回房间,其中穿着紫红色睡裙神色慵懒缱绻的那位已经嗅到空气中宾客的鲜血。

“我当然万事大吉,毕竟我最看重的从来都是保命。”明明六月是姐姐却神色天真无邪得仿佛她才是黑月岛的幼妹,穿着露肩的白裙手中唤出一枝茉莉花而她虔诚地凑近去嗅那香气:“不过虽然我不像四妹你那样总那么在意黑月岛的宏伟大局,但我好歹还算效忠父亲。”

满怀香气的茉莉花在她手中快速枯萎,就像她并不喜欢像她一样洁白无暇的谁。转而乌黑的茉莉被她融化成灰,抬起明明身为天使颜色却出奇艳丽的眼睛。

“告诉我吧四月——你要带继承人先生去哪里?”

调皮地笑了笑,天使忽然变得活泼俏丽。

“你问我的幻影移形领域?这里有乐器,而且还是一架这么华美的斯坦威钢琴——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来到这里的权利?而且就算是普普通通的电子琴我也不会有任何偏心,就像大姐姐对你和我一样。”

她手中凭空幻化出一只玉笛,随着指尖巧力催动动作利落而从容地在五指之中左右舞动。

白裙配玉笛,眼尾思绪犀利。

“你也敢提大姐?”四月神色微变地抬起眼睛。

“我从头到尾什么时候都没做为何不能提大姐?”

黑月岛所谓的音乐才女情绪冰冷地开口,手中玉笛如魔杖般执于手中自若地望向四月却并不为之所动。

四月笑了,开口却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辩论手法。

“难道不正是什么都没做才不能提大姐吗?”

“那在黑月岛就没人有资格提大姐了。”

六月手执玉笛居高临下地与她说话,语气凌厉。

身为黑月岛的小姐她们谁都不屑于对姐妹动手,因此就算魔法条件反射地灌输进长笛也只是让圣洁的无暇光芒进一步地照射进玉笛里。玉质的笛子在少女手中轻微摆动,六月换了一副神色笑盈盈地继续应:

“四妹妹,大姐姐的事情我们就算再想提也没有资格处理,你不如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继承人先生的房间里——而且到底要带他去哪里?”

玉笛向前横去,魔法灌输进长笛。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会开门让十月哥进来解释。”

六月一手执笛一手整理浅棕色披肩发丝,笑盈盈地看着妹妹眼中的情绪眼睛转一转忽地又将笛子背过去像是很理解她惧怕自己的魔力,眨一眨左眼示意她赶快回应,不要伤了黑月岛嫡女之间的和气。

顶着姐姐不停给自己施压的压力及作为六月的武器预备随时爆发的长笛,四月婉约地笑了一下,从空气中变出抑制剂利落地拆封注射进怀中人的后颈,待试出对方体温稍降后她同样满怀笑意。

“六月姐,我能不能问问你究竟是效忠父亲还是效忠这座名为黑月的移动岛屿?”

长笛背在身后就像她平时的歌唱训练后练习冥想时的姿势,面对四月莫名其妙的问题六月甚至有点想再唤出同样可以杀人的竖琴驱逐室内的寒气。天使的视线带着好奇,穿着无暇长裙的少女难得纡尊降贵的回应:

“我效忠音乐。效忠笛子和琴。父亲和家族视我为铲除异己的工具,我亦如是——我当然也视家族为可歌可泣的黑白色棋子。随时可弃。”

收起笛子,敌意同样消失。六月用来弹奏竖琴的葱白手指牵引着长裙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欧洲宫廷礼,并且五官笑盈盈地、满怀只属于天使的希冀情绪。

“恭喜你通过考核啦四妹妹!”

她神色笑吟吟地俯身看着四月,浅棕色的披肩发间露出绚丽笑容之下被削去的一缕不平均。六月撩着天鹅羽毛般偏长的轻盈长发,声音婉约动听:“我当然不会随便让你带走这位继承人先生啦!毕竟他要是有了个什么闪失姐姐我把琴卖了也赔不起不是?为了我的下半辈子能好好练琴我当然得先看看四妹妹你是抱得什么心思,不过恭喜呀恭喜——你已经通过啦小四!”

“知道为什么吗?”笑意盈盈的少女搭配着纯白衣裙确实很像上帝身边的记录天使,不过此时此刻天使容貌绚丽地微微撩起耳边长发——露出黑月岛子女每时每刻佩戴着的黑色耳麦,而她边挽长发边毫不在意地笑着:“父亲今天难得没有责怪我咒家族是弃子呢。”

“五分钟时间到啦,你应该庆幸我设了静音屏障呢四妹妹。”六月双手合十依旧笑着,而且还眨眨左眼仿佛提醒着静音屏障是她的拿手好戏:“很期待法官来邀我去法律司呢!应该跟出席宴会一样有趣吧!”

四月怔怔地看姐姐撩着头发诉说着什么自己从未去过法律司,而且或许是已经要去挑选出席魔法部时所穿的衣服、几秒之后她便幻影移形带着绚丽笑容神秘地返回了自己的塔楼。四月忽地想——原来她们都一样,都一样平静地接受了黑月岛现任家主亲自挑选的结局。

她刚刚无名火从心头起为了继续和六月扯东扯西一时失去理智明明知道抑制剂对假性发情毫无意义却还是拆出针剂注射进怀中人的后颈,感受着对方浑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肩上温度从高开始往下降。

收回呼吸间自己的冷杉信息素,她匆匆用魔杖变出阻隔剂喷洒在自己与继承人身上。深蓝色长发丝丝缕缕地披散,琉星毫无意识地靠在她肩上身影裹挟在大衣里、任凭她起身将自己揽起只侧首微微靠在她怀里。

宽松的黑色大衣其实和酒红色的收腰衬衫是同一个大牌出品,四月本来只是对衣服感兴趣稍稍瞥了一眼结果却凭着余光注视间继承人此刻偏白的脸色及人唇间自己咬出来的红痕。颈间绑缚着的布带有些将松不松的意思,四月越看越想将那布料直接扯下来。

视线再往下一点,瞥见触目惊心的掐印。

于是四月又收心。

真是奇怪,曾拥有德意志幼女杀手之名的黑月铁骑少女竟然开始对其他家族的人抱有恻隐之心。

站在门后仅一墙之隔,少女神色理性地用另一只手调整着黑色耳麦确认接通十月的频道后开口:“我会以惯用的伦敦公民Avril.M的身份送他去我之前挂过号的那家医院,送进去就会走因为我不想让医院的人想起Avril是谁。你要来刷卡付住院费。”

说罢她切断通讯功能整理刘海遮挡住耳麦,手腕收力揽住怀中人扯紧他衣带确保两人不会于幻影移形过程中失去联系走散。随后,四月进行最后一次深呼吸。

——身为女巫穿无跟的皮鞋就是有益。

幻影移形。

72.

一些病人家属赠送的百合花摆放在医院大厅里原先放置其他植物的位置上,看似孤零零地躺在墙边却也许是被寄予了厚望——有人希望百合花坚定的生机最终能够洗刷医院里几乎淡不下去的消毒水气息。

一身红衣的黑发少女最终没有不留痕迹地快速走掉,她被医生严厉地扣押在病房前听着穿着白大褂的女性Beta用英文毫不留情地训斥。愁眉不展。

“——蒙哥马利小姐,我非常不愿意对你这样的年轻女士发脾气,但出于医生该有的责任心我必须问一句究竟为什么你现在才把病人送来这里?我非常想送上一份病危通知书来让你签订!鉴于你还没有成年,女士。请问你家大人在哪里?”

四月用于束发的发带在先前幻影移形时脱落在不知哪一处的黑暗空间里,现在作为暂时性的冯·蒙哥马利小姐她只能散着头发站在病房前无奈地回答问题。此刻墨色的长发毫无拘束地随意披散在胸前,她在落地察觉到这点后也并没有用魔法,只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红玫瑰般优雅的红色衬衣与黑色的长发交织在一起明明最适合出现在宴会里姐妹的身边,如今却站在病房前身为一名女巫绞尽脑汁地回答非巫师人群的问题。

自黑月岛幻影移形至伦敦的难度不小,但她还是在施下幻身咒后准确出现在了某家医院门前。

站定在穿梭的人流中间,她理性地解除了幻身咒。

事实证明选择来这里的医院真是特别正确,接待几乎从她刚刚走进医院的那一刻就已经按铃开始通知急诊,马上就有护士走来向她询问简单的问题,在她明确地回应了“假性发情”后点点头就要带人走。

四月很清楚自己散乱着长发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易碎又有多么惹人注意怜惜,但实际上穿梭在非巫师人群的世界里只让她感觉到束手束脚及窒息。

陌生的护士要从她手里接过谢泼德的继承人,可她却一时间有些不清醒在医院大厅的嘈杂范围中反而将昏睡过去的人搂得更紧,对方已达高热的体温接触在她身上仿佛导致她的思维也愈发不灵敏。

护士要来揽他,她警惕地后退一步。

说实在的,这个世界上的Omega实在是少,多的是可以理性分析对待一切的Beta,她和身边这位继承人的信息素在现在这个世界里仿佛就像是异类。

异类总会下意识依赖和保护同类。

身穿工作服的护士对视一眼,其中站在右边戴着口罩的那位撕掉后颈的阻隔贴,属于Omega的树叶香信息素友好地出现在她面前。昭示着她也属于同类。

黑月岛理性端庄的四月小姐离了束发的发绳后长发散乱完完全全与受惊的小鹿无异,她确实非常清楚自己这副动人且像无害垂耳兔的易碎样子,但事实却是她执行任何任务时都完全不想用这种让局面事半功倍的样子出现在目标人物眼前,她讨厌自己以猎物形态出现。

墨色的披散长发之下,她犹犹豫豫地感触着同类友好而真诚的信息素——下一秒她放松,恢复以往的理性态度不再被处于发情期的同类影响。

像是看出她已经不再抗拒,护士从她手中揽过毫无反抗意识的继承人使高热的体温与呼吸远离她此刻极易共情的思绪只让她骤然开始接触医院冰冷的空气,然后就这样注视着携有足够让黑月岛轰然覆灭的情报的前任人质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消失在空白的手术室后面。

四月仿佛已经预见到家族的未来,她现在连迈出一步离开这里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嘈杂环境的主格调是鞋跟踩踏在瓷砖地面上时发出的声响,同她的心脏一起在脑海中蹦跳。双膝一软,她条件反射地两手撑地于医院大厅茫然地跪倒。

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安静的病房前,不知道何时被护士扶起来硬带到远离嘈杂环境的另一边。这里也许经常发生这种事情吧,情绪容易被影响的Omega失去理智什么的在外界不是很少见的事情。

自己不过也只是别人眼里的小事一桩。四月想。

“Avril?”兄长的声音适时出现。

十月已经褪掉了象征黑月岛身份的正装外套,只穿着内里的一件白色衬衣配领带,扣子很有分寸地系到了最上面,而领扣与袖扣是一个系列的某品牌。

黑月岛的四月小姐喜怒永远不形于色,看见十月也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以平静理性的态度观察着事情的进展。而面对他称呼自己虚假的名字时样子也十分自然,只在十月向医护人员出示她没见过的证件时露出不解。

医生也许已将十月划分为“能够高效处理事情”的那类人群,接过并检查完他递去的证件后便耸了耸肩向他解释病人的情况,并毫无顾忌地对明显能够主事的十月埋怨了一下他们作为病人的亲属怎能如此不上心。

——亲属?看似纤细的少女站在走廊的尽头一角,本没什么情绪变化地整理着几近垂地的长发,闻言却忽地望向兄长、扬起一边眉毛用眼神问道。

病房外的走廊里开着白炽灯光,落在面前没戴眼镜的兄长身上毫无保留地照出对方的气质颇佳腰背挺拔。白玫瑰信息素应当是收在了衣袖里,总之她无法接触。明明已经将她扬起眉毛的情绪收于眼底,可十月竟然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医生并没有回应她的任何眼神。

按理说家族都快覆灭了十月没道理接着用规矩压自己,还是说他作为一个巫师觉得先回答非巫师人群的问题比较有礼?四月自幼在家族中接受的是纯血统的教养与理念,她微微拧着眉尖想不通这点。

耳边的通讯工具传来声音,另一位兄长的命令瞬间传入耳中。四月神色骤然一凛但仅仅几秒钟后就复又变得不动声色,将对方的指令铭记于心后她清清嗓子看着十月突然察觉转过来的视线用德语一字一句开口:

“哥让我回家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她并不在意医生对她突然切换语种的挑眉神色,说完这句话后也并不管十月是不是还要说什么转头便走。

黑发的少女朝电梯的方向走去消失在走廊尽头,十月注视着她时用片刻的时间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又有谁能看出她是一名曾被家族特殊教养过的纯血统女巫。

“——所以,由于病人错过了关于假性发情的最佳就诊时间,我为他注射的镇定剂剂量非常大。”医生推了推眼镜,挑着眉眼将十月的视线拉回:“病人会维持昏迷状态较长时间,苏醒后也还需要在此观察两三天,也就是办理手续住院,应该没有意见?”

“谢谢。”十月收回移向一边的视线。

说清情况后医生便点头离开走廊走向另外的病房,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十月才摘掉耳侧的通讯工具阻止滋滋作响的电流流淌进耳孔。有谁在试图与他交流,但通讯系统早就被他调整为不流通。

身后的病房应该是锁着的,他无从准确得知因为还没来得及试。像这样的医院病房都有一面探视窗,其真正的用意也许只是为了让病人接触一秒房门外的灯光,但实际上十月抬首从窗户望向病房内时——忽地一怔。

仿佛时间突然回到古堡中某个下着雨的傍晚不再流逝,屋内的白炽灯光在一瞬间暗了一丝,层层叠叠的露肩长裙像是暴雨中散落的鸦羽,得以增添气氛的也许是如墨般浓重的及地发丝、而未被收束只婉约地披散着。

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也许是刚刚幻影移形来到这里却站得恬静且稳没有一丝晕眩。可以想象她落地后因惯性却适应极好地后撤过几步,只不过现在她从容地站在病房里环视着她本不应该接触的世界。

像优雅的黑色玫瑰。

按常理说——医院的房门大概应该轻关轻开,但这间病房不然。十月面色极冷地走进病房,没有忘记反锁房门隔绝俗气的世人。

“最近过得好吗?十月?”

穿着黑裙的女人面容姣好,白净阴柔的脸颊上却永恒地镌刻着一点象征着厄运的廉价瑕疵。乌泪痣。

那女人问这个问题时像是宠溺般在优雅地笑,视线以极其模糊不清的忧郁意味扫视过面前斯莱特林后辈衬衣间的领带夹。也许是想起了过往的日子,想起了她当斯莱特林、或她也曾佩戴过领带夹的日子。

“怎能过得好?莉莉丝学姐。”

莉莉丝得到想要的回复,长叹一口气。

“佩服你父亲的勇气。”

“黑月岛已经不剩多少勇气。”

十月没有多少出言不逊的意思,最多只是陈述句直言了些。像是看出莉莉丝仍在神伤,斯莱特林继续道:“我想K先生若在场会劝您收回这句话,他不会接受也并不支持任何人对黑月岛的惋惜或遗憾之情。”

忍了忍眼中流露的情绪,莉莉丝最终将话题牵引到生意场:“难道是我们之间的生意往来近些年还是太少了些?水晶球从未告诉过我关于你们的预言。”

“黑月岛并不广交好友。”十月提醒般开口。

“你们本来就不该用外人当筹码、赌注、或棋子。”

莉莉丝仍然站在那里,气质如水般恬静地陈述着。

“恐怕这就是黑月岛行事的方式。”

莉莉丝那种奇怪的态度仿佛一定要把谁称为赌注或棋子,但躺在病床上的人此刻呼吸清晰貌似并不像是所谓没有自主意识的黑白色棋子。某种名讳不明的药剂此刻正以缓慢的速度滴进病人的血管里,而也许是因为后者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安置在塔楼里的原因手背中用于注射药剂的青紫血管无比清晰——医生有没有发现这个看似不那么特殊其实特别严重的小问题?

上帝保佑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真正脱离了黑月岛的那些水晶枝形吊灯,与普通的白炽灯相比起来那种灯一打开就会使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释放在古堡城墙里。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斯莱特林注射着琉星。

明明已经脱离了吊灯的给予的被动幻想,但有那么一瞬间十月还是觉得他们此刻很像是心照不宣地都褪去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身份,重新洗牌重新发牌换了别的身份不再做所谓的十月先生与琉继承人。

或许只是尚未毕业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而已。

“不一定吧?”莉莉丝开口悠悠陈述着残忍的事实,眼神低垂着仿佛再次回到神伤的态度抑或是她一直都在忧伤:“恐怕这只是黑月岛现任家主的行事方式。”

“——还是你认为下一任掌权者也会像缪尔他一样总在铤而走险总在孤注一掷?”穿着一袭墨色长裙的女人目光中的笑意突然变得犀利,以近乎冷酷的态度望向斯莱特林:“恐怕...不是这样吧?十月?”

“我猜想下一任家主他机敏多疑,最擅长用笑容铲除异己。”莉莉丝抽出檀香木魔杖神色轻松地点着空气,一边叙述一边优雅地朝后辈的方向走着:“深思熟虑步步为营决绝冷静!恐怕还极其擅长权衡利弊。”

“——我说错了吗?回答我。”

莉莉丝站在十月身前,魔杖搭在他肩上。

十月没有花那个时间与心思去拂开她的魔杖,反倒收起眉眼中的情绪露出笑容与正在观察他神色的莉莉丝对视。也许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唤醒了后者什么记忆,对方回神收了些锐气。但魔杖没有撤下去。

“无论如何、这些都和莉莉丝小姐您没有关系。”

白发的斯莱特林维持着笑容开口,礼貌且克制。

黑色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踏出悦耳的脆响,莉莉丝了然于心收回魔杖退后几步恢复距离。

“我等待着与第二个黑月岛见面的时间。”

穿着黑色长裙的占卜师女人露出绚丽的笑颜。

“但世界只容得下一个黑月岛。这点无法改变。”

连想都没有想十月便笑着回应。

说完之后他收起面具般可以随意拿来交谈的情绪改用揣测和思量的态度与莉莉丝对视,而且后者在听完他解释后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的情绪。

这也是对方出示的小牌?十月想。

莉莉丝的失落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最终她选择什么都不说。黑色的露肩长裙神秘而优雅,穿在过于从容的女人身上犹如锦上添花。她神情低落地走到病床前牵起琉星的手撕掉了后者手背上的绷带和针头。

斯莱特林并没有出声阻止。

本来就会有人来把他带走,不是莉莉丝也肯定会是其他得到消息的别人。开玩笑,谁见过巫师家族的继承人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抛头露面?

“非常感谢你能容忍我的突然造访、十月。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不过我们之间的这段谈话对我很重要,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是说关于黑月岛。”

长出一口气,莉莉丝恢复优雅。

她没什么意义地试了下病人此时偏低的体温,随后意识到自己是两个月以来第一个见到琉星的人。扫视完对方微闭着的眼睫之后感叹一句确实像鸦羽,随后注意到独立病房里的这张病床上此时像画卷般铺满后者披散着的深蓝色长发,仿佛一千枝蓝玫瑰一样的场景让她忽然联想到家乡的海。等一下,原来她有家乡?

指尖划过病人的肩,她将后者轻轻揽起使人重量落在她肩上,仍处于昏迷状态的人像某台芭蕾剧中头向侧仰的天鹅。神色看不清、像是眉眼无意识地微蹙着。

“我想我们的见面时间已经够长了,再见。”

资历极深的幻影移形师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姿势幻影移形,正如目前展开笑颜微微俯着身的莉莉丝女士。她神色自若地注视着十月,甚至还有时间空出一只手整理着黑色的长发使其以更自然的态度披散在腰间。

随后,她颇有深意地用法语默念了一句言语——

便同天鹅一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病房里。

病床上撕掉的绷带与一旁仍然往下滴着液的吊瓶都昭示着这里曾有人存在着呼吸着,然而仅仅过去一秒钟白炽灯的照射之下便只剩空气在茫然地张望着。

十月的脸色算不上好,眉间紧锁着。

他也许能想到K可能早就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好,但确实猜不到K连把玄月叫回来继任这点都能做到。也许黑月岛的子女之间就是有心灵感应吧,怎么说都好。反正他知道玄月恐怕已经回到黑月岛。

这还用继续往下叙述吗?最大的证人都被带走了黑月岛的结局不就只剩下一张法律司传票?恐怕发生这么大的丑闻部里会把消息封锁好以最大化保护证人,或者换句话说他们自己也算是可以提供证词的当事人。

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十月皱了皱眉。

其中就包括现在下楼去找到刚才那个医生女人然后避开监控给她施一个遗忘咒,而且最好问问四月曾经见过她的护士是哪几个。毕竟这里活生生的病人跑掉一个,谁来告诉他如果不施一忘皆空那怎样解释比较好?

十月松了松领带,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吊瓶。

莉莉丝那句法语的意思是: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

73.

作为霍格沃茨的占卜学教授、深居简出的莉莉丝给大家带来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貌似她的权限在巫师界并不高。至少那些《预言家日报》的撰写者这么想。

然而就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权限的莉莉丝却可以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轻而易举地渡入管理严格的圣芒戈伤病医院。或者可以用“潜入”这个词,因为她确实如同暗影般、从圣芒戈的瓷砖墙壁中神情自若地走出来。

圣芒戈的防御系统与防护指标达到同等级的霍格沃茨学府并不相同,整座地下医院都按照全英国最严苛的标准执行命令。就这么说吧。现如今的这里——就连伏地魔全盛时期的党羽都无法迈进。

但她莉莉丝——仅仅身为一名占卜学教授的莉莉丝却与那些衣着胡乱的党羽不同极其镇静地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而且她的神色也确实淡定,像是只发生了一件小事一样从身后仿佛融化般的墙壁里走出来。

直到高跟鞋与裙摆都完全离开墙面后,瓷砖才像是被她大发慈悲一样地合起来。

神色镇静的黑裙女人一手搂肩一手揽膝弯地抱着看不太清双眼的病人,能够用于辨别后者身份的只有向后散乱的长发颜色,曾经动人心魄的深蓝此刻无意也无法掩盖什么,就像眼尾旁边的刘海根本挡不太住什么。

很荣幸。莉莉丝左右环视了一圈走廊。

这条长廊没有治疗师巡视。

不对你躲什么啊莉莉丝?琉星本来就要被带到治疗师面前医治。她苦笑一声不再犹豫什么径直踩踏着高跟鞋坚定地朝左边走去,就好像许多年前她曾来过这里。

可这里是五楼魔咒伤害科。

日常生活中根本不会有什么巫师需要来这里。

按常理讲这应该不算是什么伤害事件,莉莉丝低垂着视线丝毫不掩盖失落地注视着怀中人仍然紧闭着的双眼。但这样的证人目前只能住进五楼的加密病房——琉星已经失踪了两个月。霍格沃茨早就开学。

作为古老家族的继承人顶着这样的利益链身份失踪了两个月后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活着回来,上帝啊。莉莉丝真想用魔杖在胸口画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还没来得及画她便察觉到有人正从前面的拐角走过来,她不避不让几乎是神色泰然地仍然往前走着——随后无可避免地她与同样来到五楼的人碰面。

竟然是她的老熟人。

穿着黑色女巫长袍的帕塔罗曼倒吸一口冷气,擦着眼镜的手在与她猝不及防碰上视线的一瞬间猛然顿住。

“莉莉丝?!”

副校长将眼镜戴好,简直不敢相信。

“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你没课吗?你出校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她连珠炮般震惊地凝视着莉莉丝,问完这几个问题后她视线下移第二次倒吸冷气。

“...这是、这是......”帕塔罗曼有点站不稳。

莉莉丝闻言绽开笑容,不笑时的那副漠然而疏离的冰冷气质如同春天的冰雪般在那一瞬间随着神色愉快的热烈笑容消散了下去,她几乎有些忍不住骄傲。

“你好,奥古斯塔。”她笑着。

“我把我们的学生平安无事地带回来啦。”

-

“-.............--.............--.............-”

没什么意义的仪器每隔一秒就会在加密病房里发出滋滋作响的电流声,以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坚持不懈的态度满怀热情地探讨着病人对噪音的忍耐上限。从这点可以看出这里连机器都特别热爱自己的职业。

而且除去这些莫名其妙的仪器之外最好笑的就是这里可是病房——这里怎么会有一瓶玫瑰花啊?没错是一瓶,玫瑰花怎么会装在玻璃瓶中摆在病房里啊?这里是法国哪家高级餐厅吗?谁去替这家医院的院长问问上帝?没人觉得说不定病人早就已经把玫瑰看腻?

——也许会令人感到震惊。

但是几秒前还闭着眼睛的人现在确实已经带着一些不知所以然的情绪睁开双眼,并且闷闷不乐地立刻弄清楚了这里是医院。随后仿佛午睡过后从下午的日光中逐渐恢复清醒般慵懒地坐起身任由长发滑落在肩头,不算太清晰的视线注视着手背上没入皮肤的针头。

拔还是不拔,这是一个问题。

最后理智占了上风,处于发情期的Omega三秒钟前心血来潮发誓要避免过度情绪化。

将突兀的针头搁置到一边,眉眼病态而从容的天鹅仍然维持着一副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没什么精神地坐在病房上一手撑着下颌观察着针剂滴落。

事实上这不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正确的说法是自己现在记忆模糊不清。严格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

——不是、今天都发生了什么来着?

琉星将耳侧的长发撩到肩后。这样想。

摸索了一下上衣,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穿上了圣芒戈的患者制服,纯白色的布料间袖口处印着飞鸟的图案。唔,和平鸽?还是什么?

很荣幸地在袖子里发现了绑缚在手腕上的名牌,不过翻看过后仍然维持着兴致缺缺的状态,毕竟他没有抱着任何有谁能看懂他中文名字的期待。

——自他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分三十秒左右,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敲门拜访他亏他左顾右盼那么久。

要知道当初K可不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不管怎么样这里确实是圣芒戈,琉星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古怪的机器后遗憾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一个黑月岛的人都没看见,影子都没有。算好现象吗?

魔杖不在,真是该死。都把他本人送出来了魔杖为什么不顺便一起带来。哦...对了。现在他在校外,有魔杖也不能施法,而且已经回到了英国境内。也就是说他现在施咒会被请去喝茶。

——难道不用魔法就不会被请去喝茶吗?

伦敦巫师界年度最大丑闻的证人忍不住发出疑问。

刚刚从昏迷状态中醒过来就开始思维变化而且不停发散,皱了皱眉对自己默念一句“停”后留着深蓝色长发的人忽然想起自己好像用到过驭云之力。

掀了掀病床上的被子,穿着患者制服的人开始摸索自己身上的新伤口。挽完裤腿又去检查手腕,最后发现全身上下好像哪里都和昏迷前是一个样子才一头雾水地去摸颈侧,最后接触到颈间白色的绷带。

这么说这回伤到了这里?

琉星挑了挑眉。

在发情期中途驭云,想不伤到自己都难。

挂着吊瓶的手无所事事地摆放在一边,另一手的指尖思索着什么般地磨蹭着颈间的绷带。这么说就是已经做过止血处理啦?那可少不了发散一波阴谋论啊。

不好意思,这回还真是他自己弄的。

吊瓶里滴的应该是镇定剂,离开黑月岛领域后说实在的思路出奇地清晰。散乱在肩头的长发被人随意地撩起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没有用到皮筋就把头发简单地束在了一起。

长发扎起来后颈间绑的绷带变得格外显眼,几缕偏长的头发没扎上一派倦懒地散乱在一边。仿佛变魔术般——蓝白色的无名花朵从颈间滑跃至床边。

琉星挑眉,他把黑月岛的花带出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花卉的笑声,怎么他都注射镇定剂了还能听到玫瑰花的声音?这不会真的是一种什么精神疾病吧...等一下这种花是不是玫瑰,前者皱着眉将花拾起左右翻看了一下后笃定确实是玫瑰。

——认识我这么久才分辨出我是玫瑰吗?

蓝白色的玫瑰花半带委屈地悠悠道。

上帝,谁见过哪枝玫瑰花是浅蓝白色相间的?

算了,玫瑰是吧?那事情就好办了。这种可以和玫瑰花对话的精神问题琉星觉得可以过段时间再治疗,现在提出这种理论只会让人觉得他的证言不可信。

端详着手中的蓝白色玫瑰,镇定剂没有使人感到想要昏睡反而浑身神清气爽的感觉,眼睫微微颤动思绪缓慢流淌间——红衣少女的面貌缓缓在脑海中重叠。

神念微动,琉星开始询问玫瑰。

——在黑月岛见到了四月吗?是她送我来这里的?

——你猜的很对。

蓝白色的玫瑰花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回应。

目前唯一能想起的记忆被证实,思来想去好像也就没有什么问题要处理。思绪停滞仅仅几秒便又开始升起想要拔针头的不满情绪,为了保持从容而长出一口气后他微微挑眉向花卉示意: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被人指尖轻轻捻着的蓝白色花卉看模样其实就是一枝普通的花,也并不像是什么玫瑰但自己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觉得它像是玫瑰。

也许这枝花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总之它回答:不好意思,你刚才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四月只是把你送到了伦敦一家普通的医院,送你来圣芒戈的是我不认识的女人。我想她叫莉莉丝吧?很明显她是一位女巫。

——德高望重的女巫。蓝白色的花卉补充。

“?”

首先先思考哪个问题?关于莉莉丝德高望重的那个吗?松散的发髻有些即将散乱下来的迹象但他暂时还没那个心思管,出神般一字一句地拆解着通过询问花卉而得来的词句。莉莉丝、女巫、德高望重?

好吧,德高望重是最不重要的那个问题。

——是莉莉丝?

琉星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会是莉莉丝?

霍格沃茨的占卜学教授什么时候开始离开北塔楼了?为什么黑月岛的荒唐大戏里还有莉莉丝的戏份在演员表和剧本中?碰巧占卜出了失踪学生的下落?这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说服别人吧?而且这要是事实的话那国外占星术的极限领域不都已经被伦敦突破?

总之瞬间举出十个观点又瞬间举出十个反驳自己的观点并不会使记忆变得清晰,三十秒后关于莉莉丝的戏份问题也随潮汐一起匆匆退了下去,因为不管怎样琉星意识到一个问题:K好像放过了自己。

混乱的思绪随着异动的出现戛然而止,慵懒的状态被叫停随之浮上水面的是警惕心。

摆放在病房前仿佛原意就是为了与他完成对视的纯白色机器先前被特意伪装成心率测量仪,而此时像是某种摄影道具般闪烁着屏幕突然亮起,并且几秒钟前还跳动着的心率则被隐藏关闭,继而出现在病人面前的是身着傲罗制服的一男一女。

画面中的背景看不太清,也许是做过了特殊处理。

其中一位坐得比较靠前的女性傲罗头发利落地束起,眉眼看上去像亚裔。另外一位男性傲罗披散着黑色的卷发,鼻梁高挺、看上去文质彬彬,手中隐约出镜仿佛随时会用作于文字记录的钢笔。

“你好,”女性傲罗身子前倾,目光敏锐地注视着他开口:“Mr.琉——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中文说得很标准。

做了母语处理戴了特殊翻译器还是她真的是在伦敦巫师界百里挑一的华裔?

狐狸般微眯双眼注视着镜头里的傲罗,松散的发髻因为扎得随意不太严谨被琉星自己扯开任由发丝散落在肩头。有些庆幸身上的制服还算合身,其实他穿不太惯偏大的衣服、并不喜欢露出锁骨。

“——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吗?”

不好意思,谢泼德新一任继承人的好感度并不作用于大部分时间都无所作为的魔法部。

镜头中的傲罗优雅地一笑,仿佛毫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为了随时掌握病人的动态圣芒戈的每间加密病房都装有监控系统,具体你可以稍后从院方了解。”

她的表情几乎滴水不漏,笑了笑开口: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杰希卡。”

贵族礼节几乎一瞬间涌入血液,坐在病床上的人唇间掠起礼貌的笑意,深蓝色的长发如潮汐般拥簇在颈间与缠绕的绷带交织在一起。

也许是时候该练练演技了。

“你好,杰希卡小姐。”维持着不动声色的笑意,目前被魔法部视为一级保护对象的Omega云淡风轻地开口:“我想您应该就职于傲罗部?您不用回答这个问题。真正需要您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会先见到您而不是先见到我的家人呢?或者我应该见见医生?”

到目前为止对话所选用的语种都是中文。

借着镜头那边昏暗的光线可以看清所谓的杰希卡小姐系着纯黑色的领带,听他这么说则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仿佛巧言令色般做出回应:“很抱歉没有让你第一时间见到家人,不过以防万一这是为了最大程度保护你的记忆。请相信我们。我们也是为了真相考虑。”

琉星甚至都没有费那个心力收起笑容,想了想后不动声色地自若开口:“害怕有人挑唆我作伪证?为了得到我未经修改的第一手证词?”

镜头里的女性傲罗不置可否,叹了口气看向一旁同事写下的文字,随后坐直身子笑了笑仍然怡然自得。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让笔录中充满这些无意义的话题呢?身为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你应该是聪明人啊......”她拿捏着分寸带着深意继续开口:“仅仅是我问你回答的话——会让证词简短有力许多。”

“对不起,我还有些不太冷静。”

证人干净利落地道歉,神色自然真诚。

“可以理解。”杰希卡展开笑意。

“第一个问题。”记忆力极强的傲罗像是早就已经把这些趣味问答背了下来,她的眼神甚至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移偏便直接开口:“我们有理由相信两个月前你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法国某庄园,先前已经对住在那里的人进行过询问。最终证实她们被施了遗忘咒。”

“请你回答,”她挑眉:“这两个月你在哪里?”

稍微有些想念九月曾经送的天鹅形耳钉,那种饰品可以帮着把长发束缚住耳边。天鹅本身在镜头面前不怎么习惯地偏了偏首将散乱的发丝掠到耳后,并不怎么在意对方施加的压力。

“两个月以前我于法国被黑月岛的家主缪尔·K绑架,这段时间被强行拘禁在黑月岛。”去撩头发的时候牵扯到手背的针头,嘶了一声皱眉瞥着手上缠紧的绷带几秒后又不甚在意地开口:“顺便有谁知道黑月岛是一座位于地底的移动岛屿吗?我可和你们交底了。”

镜头中的两个傲罗像是有些讶异他会给出这样出人意料的回答,挑眉对视一眼。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你有什么证据吗?”

仿佛审讯者一般的人物为了证词的准确度冷冰冰地望向镜头,持续施加压力。

“证据?”仍然有一半思绪飘到天鹅耳钉的人像是没怎么听懂般皱眉,几秒钟后才从神游般的状态中回神开口:“这算证据吗?”

钢琴家的指尖灵活地划过颈间的绷带,甚至没让傲罗看清他是怎么做的便已将止血用的白色绑带撕了下来。不再流血的伤口之下是触目惊心的掐痕,纵横交错在颈侧就像玫瑰色的纹身。

拆下绷带后散落的长发自然而然地贴向颈间,稍稍动了动心念最终还是没有扯下手背上妨碍活动的针尖。

“我没有什么理由要去诬陷黑月岛。”直视着镜头,证人不甚在意地继续回答问题:“如果觉得这种伤算不上什么可以在法庭上提交的证据也可以,但我希望你们拍下来交给我的律师处理。”

头发这段时间真的是养长了,光是坐着就能完全遮住腰,而他任由长发披散自若且直白地向审讯者陈述着施暴者的罪名时竟然是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样子。

“想要证据的话可以,我现在就能给他再加上几项得以让魔法部彻底搜寻黑月岛的罪名。非法拘禁、魔杖掠夺、以及对未成年巫师使用不可饶恕咒——怎么样?有这样几个指控在前能不能受理?”

镜头中,不知道病人从哪里捡出一枝蓝白色的玫瑰花满不在意地翻看着,同时回答:“如果你觉得提出非法拘禁的指控需要证据大可以先对他的养子女进行问询,而且询问的时候最好让黑月岛归还我的魔杖。并且你们要对缪尔·K的魔杖执行闪回咒处理,我想曾使用钻心咒及夺魂咒这点会是很强有力的罪名。”

“——如果他试图销毁魔杖的话。”谢泼德的继承人看向镜头里的傲罗忽地笑了一声,K到底有没有想到过他的棋子有一天会执棋?

“我想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Checkmate。

“那好吧...我们会去一趟黑月岛的。”傲罗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缪尔·K出于什么动机绑架你?”

“利益。永恒的利益问题。”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琉星神色自如地笑着。

事实上,权势滔天的黑月岛真的在乎过什么劳什子的利益吗?这个所谓的永恒课题在K身上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但掩盖过去当然可以,这是他们双方都应该欣然接受的最优解结局。

镜头中的女性傲罗挑了挑眉,偏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同事手中密密麻麻的笔记。她确实还有很多想要询问的问题,但治疗师规定的问询时间已经过去。

“就这样吧。谢谢你的配合,请好好休息。”

她翻看着同事递来的临时手写证词,上面的白纸黑字映在她眼中又被镜头处理,抬起眼睛视线安静有礼:“很抱歉欺骗了你,‘Jessica’只是我的代号而已。”

信号切断,所谓的Jessica消失在镜头里。

病房里的人闻言挑眉,不过很快便将视线转移不再注意面前变得一片漆黑的仪器,同时什么多余的考虑都没有再继续——直接撕开了手背上的绷带将针头拔去。

血珠蔓延在手背上,简单地按压两下后消了下去。

病房外输入密码的声音紧接着极具压迫性的响起。

——很有意思,这回是谁?

被多次比喻为天鹅的人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就算已经离开黑月岛也并不代表这就是恢复自由的信号,默里埃塔为了温室花朵的自然生长至少还要请两个心理医生来和他预定两个疗程才好。

面对病房即将进人这件事天鹅没什么兴致地坐在病床上一手撑着下颌侧着身子任由长发垂落,而天鹅本身神色自若地观赏着圣芒戈患者制服的袖扣思考着银色与白色的交织是否符合时尚适配法则。

顺便听了一下,密码是十位数吗?门外的人像是手很抖很紧张,有几个数字输了两遍才对。

密码确认完毕。开门声响起。

“——妈?”琉星怔了一下。

虽说应该只是有两个月左右没有见过伊莉莎而已,但房门打开后她的身影突然变得有些陌生而不是像以往那样熟悉。说出来可能没有媒体会相信,这个一手掩面哭得眼尾通红的女人是谢泼德的现任家主。

伊莉莎变憔悴了。但好像又变年轻了。

憔悴大概是因为继承人失踪了她唯一的孩子生死未卜让神秘而从容的她失控了,而年轻则是因为——伊莉莎在哭,让人有一种“啊原来妈也会哭的感觉”。

穿着一身蓝色薄纱裙的女人哭着走过来搂住琉星,说起来也很好笑,明明拥有琉家人巧言善辩的血统他却竟然有些不知道回应什么好。

伊莉莎眼泪不停地在掉,梨花带雨应该可以用来形容少女时期曾被媒体多次形容成冰雪聪明如今却哭得不行的她:“......小星、我真的很想你...一直担心你。”

我也很想你。我也很担心你。

琉星大概是想说这样的话的,但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只稍稍闭上眼睛任由血亲抱着自己,感受着对方同样长的头发真的如潮汐般与自己腰侧的发丝交织在一起。病房的窗外开始模拟阳光。

伊莉莎一直在哭,说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什么的。

可是没有啊。是我自己要去法国的。

怎么会怪你呢,妈。

很奇妙,谢泼德家的人在情感方面其实一直都是很漠然的。不会有这样如涌潮般明显的情绪展现在家人面前,甚至连说“爱”都很难。在沉默中保护彼此。很多任家主与继承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这样的。

琉星一直觉得伊莉莎是这样的默里埃塔也是这样的那他心想好吧既然你们都是这样的那我合群一点大家都随便一点好了这样反而省心省力省时间。

但伊莉莎在哭啊。她说我好抱歉我好对不起你。

病房外明亮的日光是模拟出来的,洁白而无暇就像巫师界对上位者的期待。但这种光芒是虚假的、是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的。毕竟这里是地下——圣芒戈位于遥远的地底。模拟出的太阳无法给予病人应有的温和触感,那种死水般的一片白甚至不如头顶的白炽灯板。

但伊莉莎就这样一直搂着自己,一直一直。

人为模拟的日光洒在她身上、与她本身温柔炽烈的温度交织在一起,从她潮汐色的长发上降到手指里,最终通过指尖的神经传递到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身上。

那种光就算是人为的是虚假的——

好吧。琉星也感受到了。

伊莉莎的眼泪沾湿了衣领,新一任继承人抬起指尖轻轻拂去她的泪水就像收下许多年前谢泼德小姐局促而愧疚的道歉。她的眼泪被人沾染去,跨越时间。

阳光就算人为此时也算是明媚,尽心地照射着窗台上的一瓶玫瑰。留着深蓝色长发的继承人露出笑容擦去母亲的眼泪,一缕光影打在人精致而昳丽的眼睛里。

“妈,谢谢你啊。”

明媚的阳光驱逐了阴影。

玫瑰花瓶间绑缚着的卡片终于露出隽秀的字迹。

——署名是兰雪。留于今天。

-

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夜。

地下医院五楼某条走廊的尽头原本以小提琴为媒介拉响着北欧音乐,却在遥遥数十步之外鞋跟踏过地面发出声音的同时暂停下来。

来人像是对这幕已经结束了的大戏依旧饶有兴致,听见音乐戛然而止时微微眯起了带笑的眼睛。及腰的深蓝色长发束成高马尾,眉眼既矜傲又从容。离了黑月岛的斗兽棋盘之后每一步棋子最终还是都在计算之中。

很有意思,明明踏足在地下医院圣芒戈身份是证人是病人此时此刻却状态奇佳得很。

仿佛终于想起现在是夏日般关上了装满风衣和外套的衣柜,今天晚上上身的是清凉的米色上衣和浅灰色内搭。设计感很强烈,伤还没怎么好的颈间被内搭的吊带环绕着。上衣有些短,游刃有余地露出了小腹。

穿在外面的卡其色的开衫外衣是私人订制的针织款式,系带和颈侧做工精细的贝壳项链一起巧妙地营造出了怡然自得的气质。

“你好像很悠闲啊。”琉星站在窗边模拟的月光前笑着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晚上好?”

距离黑月岛接受彻底搜查已经过去了十天,这起贵族间的特大丑闻也被媒体以随时跟进的态度添油加醋地登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关于谢泼德家的继承人被恶意绑架这件事整个伦敦巫师社交界都知道了。

据傲罗部向证人一方提供的情报:K似乎早就已经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当部里派遣工作人员去奉命调查他的魔杖时后者自若地将那根镶嵌了白玫瑰形手柄的接骨木魔杖递了上去。同时归还了琉星的雪松木魔杖。

其实单凭这点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接骨木魔杖,绝不会兴旺。”

某位魔法物品管理司的工作人员面对预言家日报记者耸了耸肩表示:“我们大家都知道。”

K的十二名养子女全部被列入证人名单中,其中包括已经被黑月岛驱逐、排行第九的养女以及早已脱离家族的长养子长养女。

据悉,除霍格沃茨的现任斯莱特林院长沧月是缪尔·K的长养女之外,格兰芬多院长破军及其家族似乎与黑月岛也有瓜葛。

K本人目前被关押在阿兹卡班最高巫师监狱,等候所有取证项目完毕后属于他的最终审判。

预言家日报记者日前曾特意致电过阿兹卡班,得到了缪尔·K先生对此的全部答复:

“——我接受对我的一切指控。”

神色温和理智且彬彬有礼。

由于管理司部门的工作人员在所属嫌犯缪尔·K的接骨木魔杖中检测出了大量不可饶恕咒使用记录且经过仪器查明后其中大多数咒语都作用在了他的养子女中——他的十个未成年子女继“证人”这层身份后被紧急召进圣芒戈接受魔法部的法律与医疗保护。

总而言之,受害者和证人住进了同一家医院。

院方允许斯莱特林把小提琴带进医院这件事本来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无人走廊里的北欧音乐近乎完美这个真命题又使后者矛盾地觉得演奏手法实在漂亮。

两番权衡之下,还是忍住什么都不评价比较好。

十月在听见脚步声时就已经放下了琴,说实在的两个人认识那么久有时候在他根本就可以轻松分辨琉星的脚步声。换成其他哪个病人的话他是不会放下琴弓的,这首曲子刚刚演奏到最不该停下的位置。

同样的,他也没有穿所谓的患者制服。

深灰色的外套和夜色间看不太清的纯黑色领带,里面穿的是白衬衣吗?琉星挑了眉。

那把名贵的小提琴这次没有再被主人随意地摆放在地面,也许是他料定自己不会和他见面太长时间放下琴肯定是他多累一些。

这位小提琴家微微一笑往后靠在窗台上漫不经心地用同一手拎着琴弓和琴,以一种暧昧不清的打量态度狐狸般笑着回视自身证言中的受害人。

——“嗯?太久没见了吧?”

斯莱特林笑了一下,未曾开口只挑眸示意。

怎么说呢,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就是从眼睛里读出对方想说什么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不会有人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技能的,除非有谁毕业后决定就职傲罗部。

在K那里练出来的不动声色和从容不迫仿佛要在这一刻尽数奉还给同样属于黑月岛的十月一般,笑容收起来后立于月色间的来客只是那样风轻云淡的站着,什么都没再说就像人本来也什么都没想说。

地下不会有风、不会有太阳也不会有月光。

一切都是模拟出来的,所有人都明白。

十月松了松领带,神色间终于带了些和人聊天时惯常带着的真诚做派:“你很像学生会里的风纪部部长。”

格兰芬多像是对这个话题算感兴趣,从走廊的阴影间渡步至更亮的月光前。长发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乐观气质扎成高马尾,发尾微卷的弧度俏丽地垂在腰间。

“那你像什么?半夜不睡觉的文艺委员吗?”

“那么,你是在梦游?”刚刚被封上任的文艺委员手中还提着价值几百万的小提琴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想了想后回问:“还是说你我都在做梦?”

“你有没有在做梦我不知道,反正我的梦醒了。”

浑身渡满月光的人镇静自若地回应。

十月准确捕捉到对方两句回答中的语气变化,开玩笑般的乐观在转瞬间便淡然地消失在窗外的夜幕里,身为医院却连灯都不开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安全隐患。

静默两分钟。

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十月像是很不在意使走廊一直维持着缄默,但最后还是在夜幕的一片漆黑中一如往常地开口:“关于在黑月岛的那段记忆与经历,”他停顿了一下:“往后你会如何对待、如何处理?”

像是很满意对方终于提起这个话题,刚刚被比喻为风纪部部长的人用最自然的态度愉快地笑了一下,颈间优雅的贝壳项链与浅灰色的内搭绑带交织在一起,就像夜莺新的牢笼正缓缓收紧。

“我会把那当成一个梦境,但我不会轻易忘记。”

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地落在冰冷的走廊里,最毛骨悚然的是说这句话的人好像真正的学生会干部一般神色仍然乐观而安静。也许吧,有的时候他会想对K说一句谢谢你。学会无动于衷可是一项很有力的成绩。

“那你究竟想不想忘记?”十月步步紧逼。

出乎意料的是,十月一扔下这句话格兰芬多就立刻带着绚丽的笑容向后退去,卡其色的外衣在行走时被风卷起,露出小腹间皮肤的白皙。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在我真正忘记之前——这会是你我近期的最后一次见面。”

声音愉悦地上扬着,就像天使被培养成小恶魔,一边笑一边愉快地摇着黑色的尖尾巴。

十月眉眼间扬起认真的笑容,目光却始终牢牢注视着人的反应:“但我们可都还没出院呢,难道不应该仍然维持着礼貌的病友关系?”

“病友?你有什么病啊?狂妄自大的斯莱特林。”

像是觉得这话很有意思,扎着高马尾的人挑起眉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斯莱特林几秒后忽地笑出声音。而笑意之外眼底的神色却一直维持着冷冰冰的审视,仿佛毫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般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地开口。

地下模拟出的月亮一整个晚上都不会睡觉,所有圣洁的亮光都只为这间医院闪亮。透过建筑物的玻璃窗洒下格状的月光,如水花般平静地溅在人的肩上。

“想念霍格沃茨的学院生活,思之成疾。”

一直自持地收起了白玫瑰香的Alpha笑着。

格兰芬多闻言仿佛居高临下般将对方认真的笑容收于眼底,随之收起所有面具般的伪装笑意转过身冷哼一声:“那就祝你早日出院。”

高束起的深蓝色长发如涌潮般从容地垂在腰间,卡其色的灯笼袖外衣在夜色间为背影巧妙地营造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偏紧身的深色长裤里没看见哪里能摆下魔杖,那么雪松木则被人警惕地收在了袖间?

走廊间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这次没有再宽宏大度地停住,眉眼仿佛月光凝聚而成般的小提琴家注视着人的身影,衣领处的纯黑色领带规矩地束在颈间,从容不迫就像黑月岛古堡中的石膏像艺术品,在失去了琴音的庇佑后完全安静的环境里湖蓝色的眼睛深邃如墨。

“琉星,出于愧疚心理。我可以按你说的那样以后避着你躲着你,但你要知道你我修习于同一所学校最多读的是不同的学院。”

斯莱特林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鞋跟踏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明亮,跃响在浓重的夜色间时空幻且漫长。

已然过完十四岁生日即将进入霍格沃茨四年级的年轻巫师若无其事地向没有月光的暗处走着,双手无动于衷地置于外衣间。朗姆酒信息素被阻隔剂很好地归束在颈侧,留下的只有轻微的沐浴露香味蔓延在指尖。

“那就尽量不见。”

甚至连停留都没有,天鹅淡定地回应。

明明琉星刚走出十几步的距离而已,十月和他之间却好像已经间隔了一万光年有余。月光终于完全脱离人的身影,只剩深沉的夜色笼罩在后者颈侧的皮肤间。

“我会,如你所愿。”

小提琴家的声音传来时需要跨越光年。

以上就是十三年前那场无名戏剧的全部。

至此,故事叙述结束。

_

好久不见,首先要祝贺我自己。

乌鸦和写字台中的回忆杀在跨越三十八章后、经历了霍格沃茨中突如其来的“转学生”、格兰芬多夜游时莫名其妙地进入斯莱特林塔楼、黑月岛成员四月带着笑容的威胁、霍格莫德村猫头鹰带着信封飞来展现出戏剧性的表演、目睹行人刻意为之地“掉入所罗门湖”揭开驭云之力的领域以及见证了那么多小打小闹的学院生活后回忆杀中的霍格沃茨片段才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接下来展开的却是全新的篇幅。

因过于信任好友而只身远赴法国、掉进安眠药与夺魂咒凝聚出的陷阱中再次睁眼时已经失去了全部自由、法国某高塔的长时间关押还算可以忍受、直到镜头来到真正的黑月岛见证永不兴旺的接骨木魔杖。

麻木的长段时间过去后十月提出要送人离开黑月岛而被后者从容坦率地拒绝。危及生命的假性发情涌入剧情潮汐之中,K挥挥手大度示意我的棋已经下输。

证人与受害者恢复自由而加害者永世困于棋盘中。

至此,回忆杀线路永远结束。

好久不见哇米娜桑!🥰本章字数3.7w+!写死我了写死我了好多年都没这么累过了(躺)长串大剧情太痛苦面具了真不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自己骂自己)上一秒还在写十琉暧昧不清下一秒就开始走主线你威胁对方对方威胁你,我看完直呼内行。

恭喜K老师因拐卖小孩罪锒铛入狱🎉🎉🎉

其实就算没有所谓的假性发情做助推K也会找借口让琉星出岛啦(!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输了,他背后的那位“唯一的亲人”其实一直都清楚他在做什么只是长久地忍耐着。而在那位忍耐的时间里K毫无悔改之意。

🥀于是那位正道的光直接打来电话:“你再不把人放走我就通知魔法部啦!自首还是强行被抓你选吧!选自首我就以后帮你越狱出来玩想要强行被抓那你就滚蛋吧!谁要和你当最后的亲人真是自欺欺人!”

总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至于这位正道的光到底是谁大家可以猜一猜,出现在了这章中!不过这章出场了很多很多人物应该不太好猜。

关于“最后的亲人”与K之间的故事会在现世中做出叙述,具体是怎样一场悲痛的事故往后我会解答全部。以及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鸦写的开文一周年啦 ~ 

都快一年过去了我们十琉终于四舍五入接吻啦!!!

谢谢大家这一年来带给我的陪伴!无论是红心蓝手还是评论我都很喜欢!每次看见长评我都会很高兴!谢谢大家一直那么喜欢我喜欢魔法故事里的十琉!🥰

有关回忆杀中优雅阴戾的小提琴家十月与从容高傲的钢琴家琉星之间的故事就这样到此结束啦,两个不成熟的未成年给大家带来了一段不成熟的故事,但从医院走廊中分别的那一刻开始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便已然开始成长。直到十三年后——大戏重新开场。

小琉同学的前十三年人生待在温室里平静得很,因为所谓的“转学生”斯莱特林十月走进他的世界黑白灰之间才出现别样的风景。

而现如今他斩断这种联系,他的生活重又变得平静。

直到他二十岁时主动踏进潮汐之中——开始享受以十月为主导的危机行动。怎么能离得开对方呢?十三年前初见的匆匆一瞥便已经注定了往后的那么多年。

他们都是不成熟的。但正在慢慢适应改变。

直到结束这种漫长的蜕变——以霍格沃茨魔药课教授与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身份重新见面。

十三年前的故事全部结束,情爱等候在时间长河中。

(大家来评论区找我聊聊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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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塔图姆透露三处有伤但仍不愿轮休手腕伤势加重受邀参加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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